韓厲講完背景故事，正準備再說點什麼烘托一下氣氛，這才注意到手機屏幕上已經徹底瘋了的彈幕。
他把手機拿近了些，一條條直播觀眾的彈幕映入眼簾。
韓厲下意識地倒抽一口涼氣，只覺得後背的汗毛一根根全豎了起來。
“主播！剛才！就在你說話的時候！二樓窗戶！”
“我截圖了！我他媽真的截圖了！有個白色的影子飄過去了！”
“不是幻覺！我們幾萬人都看到了！快跑啊！別回頭！”
“回放！主播快開回放！絕對不是眼花！”
韓厲的心髒猛地一縮，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他強作鎮定，對著直播間干笑兩聲︰“別鬧，兄弟們，大晚上的，別自己嚇自己啊。”
嘴上這麼說，他的手卻哆哆嗦嗦地點開了直播軟件的回放功能。
他把進度條往回拉了十幾秒，然後死死地盯著屏幕。
畫面中，他正背對著別墅，唾沫橫飛地講著鬼故事。
就在鏡頭掃過二樓那扇破窗的剎那——
一個模糊的，人形的，白色的東西，確實在窗後一閃而過。
“我操！”
韓厲一句國罵脫口而出，手一抖，手機差點摔在地上。
真的！
他媽的真的有東西！
直播間里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水友們，見主播真的被嚇到了，反而更興奮了。
“怕了？主播你不是專業打假的嗎？進去看看啊！”
“對啊，是男人就干碎它！說不定是窗簾被風吹的呢？”
“就是，都到門口了，不進去不是你風格啊！禮物刷起來，給主播壯膽！”
一時間，屏幕上各種小禮物開始刷屏。
韓厲看著屏幕，又回頭看了看那棟在夜色中如同巨獸般蟄伏的別墅，喉結上下滾動。
他想跑。
可腦子里又想起，剛剛轉出去的五千塊錢。
那可是他這個月的生活費！
為了直播效果，為了把這五千塊掙回來，今天這凶宅，非探不可！
“媽的，拼了！”
韓厲一咬牙，把心一橫。
“家人們，你們說的對！科學的盡頭是玄學，我今天就去看看，這盡頭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他從背包里掏出一個強光手電，推開了那扇銹跡斑斑的鐵門。
“嘎吱——”
刺耳的摩擦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 人。
就在他踏入院子的那一瞬間，一陣陰風毫無征兆地吹過。
明明是炎炎夏日，那股風卻冷得刺骨，讓他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寒顫。
“有點邪門……”韓厲小聲嘀咕了一句，舉著手機，用手電的光束在院子里掃了一圈。
雜草叢生，一片狼藉。
他很快發現，別墅的正門虛掩著，露出一條黑漆漆的縫隙。
“門沒鎖，我進去了啊老鐵們。”
他一邊和直播間的水友互動給自己壯膽，一邊小心翼翼地朝著那扇門挪了過去。
……
與此同時。
出租屋里的李恆，正翹著二郎腿，在電腦上和一個剛加上的企鵝好友聊天。
這是他剛從一個高考失利學生互助群里，隨機添加的“有緣人”。
【昆侖修仙學院校長︰李恆】︰同學，別太難過了，一次考試而已，決定不了人的一生。
【青青子衿】︰話是這麼說，可我爸媽都快把我罵死了，說我丟了他們的人。
【昆侖修仙學院校長︰李恆】︰別理他們，他們不懂。人生路漫漫，何必拘泥于一時成敗？我看你很有慧根，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們學校？
李恆熟練地敲下這行字，然後把早就準備好的一段話復制粘貼了過去。
【昆侖修仙學院校長︰李恆】︰我乃昆侖修仙學院校長，受天道感召，為眾生開闢仙道。現學院初創，正在眾籌。同學你若是有意，眾籌五百，即可獲得優先錄取資格，未來成仙可期！
電腦那頭沉默了。
李恆也不急，他知道對方肯定以為自己是騙子。
他正琢磨著該怎麼繼續忽悠，對方發來了消息。
【青青子衿】︰你……也是這次高考沒考好，受刺激了？
李恆一愣。
【昆侖修仙學院校長︰李恆】︰沒有啊，我好得很。
【青青子衿】︰那你考了多少分？
李恆猶豫了一下，他總不能說自己考了350吧？那也太沒面子了。
正當他想著怎麼糊弄過去，對方又發來一條。
【青青子衿】︰我考了498，就差2分上一本線。因為考試那天發高燒，狀態不好……唉，不說了，都是淚。
李恆看著屏幕上的“498”這個數字，整個人都麻了。
四百九十八？
比自己的分數高出了一百多！
自己一個學渣，剛才居然還在一本正經地安慰一個準一本的學霸？
還想鼓動對面眾籌五百建學校？
李恆頓時覺得自己像個小丑，剛才打的那些字，此刻看來是那麼的滑稽可笑。
他覺得自己沒資格再安慰別人了。
電腦那頭，名叫李青鴛的女孩看著聊天框里對方的沉默，心里大概有了數。
她覺得這個叫李恆的網友，肯定也是個可憐人，估計考得比自己還差，才會產生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她想了想，反過來安慰道。
【青青子衿】︰沒事的，都會好起來的。你要堅強一點，不要胡思亂想，更不要沉迷于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李恆看著這句“你要堅強一點”，徹底懵了。
什麼情況？
怎麼變成她來安慰我了？
他正準備回復一句“我精神沒問題，修仙是真的”，異變陡生！
叮！
他的手機突兀地響起一聲清脆的提示音。
【支付寶到賬，一百元。】
緊接著，他腦海里系統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檢測到眾籌資金，金額︰100龍國幣。】
李恆還沒反應過來。
叮！叮！叮！叮！
手機的提示音像是瘋了一樣，開始不間斷地瘋狂響起！
【支付寶到賬，五十元。】
【支付寶到賬，八十八元。】
【微信收款，二百元。】
【支付寶到賬，六百六十六元！】
腦海里，系統的播報聲也跟連珠炮一樣。
【檢測到眾籌資金，金額︰50龍國幣。】
【檢測到眾籌資金，金額︰88龍國幣。】
【檢測到眾籌資金，金額︰200龍國幣。】
……
這此起彼伏的到賬提示音，足足響了十幾分鐘才漸漸停歇。
李恆整個人都傻了，呆呆地坐在電腦前，一動不動。
他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
十幾分鐘後，系統的聲音終于再次響起，帶著一絲機械的總結意味。
【階段性統計︰本次共收到3752筆眾籌資金，總金額為，三百二十一萬五千六百元。】
“三……三百萬？”
李恆一頭霧水，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這錢哪來的？
搶銀行也沒這麼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