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哈哈哈哈！”
伊萬諾夫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他笑得身體都在抖，夸張地指著李衛國，對旁邊的楊廠長說道。
“楊，你們的工人真是有趣！像個小丑！他要跟我比？怎麼比？比誰的嗓門更大嗎？”
他身後的幾個甦國專家也跟著哄笑起來，那笑聲充滿了高高在上的傲慢和不加掩飾的鄙夷。
楊廠長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心里卻樂開了花。
鬧吧！鬧得越大越好！這小子自己往槍口上撞，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李衛國根本沒理會他的嘲諷。
他的目光越過人群，伸手指了指車間另一頭，那條因為缺少關鍵零件而一直閑置的、一模一樣的備用沖壓機生產線。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劃破了嘈雜的笑聲，清晰地傳遍了整個車間。
“很簡單。”
“這條生產線，你們改你們的！那條備用線，我們改我們的！”
李衛國頓了頓，每一個字都砸在眾人心頭。
“就以三天為限——不，太長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
“就以二十四小時為限！看誰的方案改造速度快、維修成本低、最終生產效率高！”
“誰輸了……”
李衛國的聲音陡然變冷。
“誰就當著全廠工人的面，承認自己是沒腦子的蠢貨，然後立刻、馬上，滾出紅星軋鋼廠！”
他直視著伊萬諾夫那雙藍色的眼楮，一字一頓地問。
“你，敢不敢？！”
“放肆！”
李衛國這番話，尤其是最後那句“滾出紅星軋鋼廠”，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伊萬諾夫的臉上！
他瞬間被激怒了！
他感覺自己作為甦國專家的無上權威，受到了一個夏國黃毛小子前所未有的挑釁和羞辱！
他那張白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拍冰冷的機床，發出“ ”的一聲巨響，怒吼道。
“好！狂妄的小子！”
“我接受你的挑戰！我倒要親眼看看，你這只不知天高地的螞蟻，二十四小時後，是怎麼被我碾死的！”
全場嘩然！
瘋了！徹底瘋了！
一個十八歲的學徒工，居然逼著甦國專家立下了這種賭上尊嚴的軍令狀！
“胡鬧！簡直是胡鬧！”
楊廠長再也裝不下去了，他急忙跳出來，指著李衛國厲聲呵斥︰“李衛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這是政治任務！是拿我們廠的聲譽開玩笑！”
他心里急啊，不是怕李衛國輸，是怕李衛國萬一贏了！
雖然他覺得這個可能性比天上掉黃金還低，但只要有一絲可能，他都不能讓這賭局成立！
可還不等他繼續往下說，一道洪亮的聲音從人群外圍傳來。
“我看這事，有意思！”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
只見市委的劉書記，和一身戎裝的鄭政委，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那里，身後還跟著幾個神情嚴肅的干部。
說話的，正是鄭政委。
他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上前來，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他欣賞李衛國！
欣賞這小子身上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血性和膽氣！
鄭政委的目光從一臉怒容的伊萬諾夫身上掃過，最後落在平靜如水的李衛國臉上，他對身旁的劉書記說。
“劉書記，我看這事不錯！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我倒想看看，我們夏國的年輕人，能不能給我們一個驚喜！”
劉書記五十歲上下，面容剛毅，眼神深邃。
他從頭到尾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但那強大的氣場卻讓周圍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壓力。
他聞言，深邃的目光在李衛國身上停留了足足十幾秒，似乎想把他從里到外看個通透。
最後，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我同意！”
“今天，我跟鄭政委就在這里當個見證人！看看誰才是真正的技術權威！”
轟！
市里的一把手和軍方的代表親自拍板了！
這下，再也沒有任何人敢有異議！
楊廠長的臉徹底白了，他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他想阻止，卻發現自己連開口的資格都沒有了。
軍令狀已立，退路全無！
市委書記和軍方代表親自坐鎮當裁判，這場對決瞬間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全廠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二車間這兩條並列的生產線上。
一邊，是伊萬諾夫帶領的甦國專家組。他們裝備精良，個個趾高氣揚，代表著“老大哥”的工業權威。
另一邊，是李衛國和他東拼西湊來的“廢柴聯盟”。
一個脾氣火爆的看門老頭王鐵錘。
一個被人當猴耍、只會紙上談兵的書呆子趙東升。
還有二賴子那幾個連圖紙都看不懂的半大小子。
這對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哈哈哈，我看那小子怎麼收場！”
“跟甦國專家比技術？他以為他是誰？”
“等著吧，明天這個時候，他就得卷鋪蓋滾蛋了！”
人群中，各種嘲諷和幸災樂禍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技術科的劉建國更是興奮得滿臉通紅，仿佛已經看到李衛國被趕出軋鋼廠的狼狽模樣。
車間主任王大海緊張得手心全是汗，他湊到李衛國身邊，壓低聲音，聲音都在發顫。
“衛國，這……這玩得太大了！萬一……”
“沒有萬一。”
李衛國打斷了他，目光平靜地掃過對面那些滿臉輕蔑的甦國專家。
王鐵錘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他的左手邊，那張黑鐵般的臉上，沒有了之前的暴怒，只剩下一種即將投入戰斗的決然。
趙東升也鼓起勇氣，站到了他的右手邊，懷里緊緊抱著那卷被他視若珍寶的圖紙，雖然身體還在微微發抖，但眼神里卻燃燒著前所未有的火焰。
士為知己者死！
李顧問，把他們所有人的尊嚴，都賭在了這一局上！
他們，絕不能輸！
李衛國感受到了身後傳來的力量，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迎著伊萬諾夫那輕蔑的眼神，聲音不大，卻字字如鋼。
“伊萬諾夫同志，準備好了嗎？”
“就用你們看不起的廢銅爛鐵，打爛你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