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正蹲在火邊，熟練地翻動著一個簡易烤架上的肉串。
肉是普通的豬五花，被他用最簡單的調料腌過，在火焰的炙烤下，油脂滴落，發出“滋滋”的聲響，濃郁的肉香彌漫開來。
旁邊的小鍋里，還炖著一鍋青菜豆腐湯。
一億一百二十萬。
這筆巨款，在三百天的地獄式訓練中，早就被消耗得七七八八。
現在的他，幾乎又回到了身無分文的狀態。
但這又有什麼關系呢？
錢沒了可以再賺，實力卻是實實在在的。
黑毛、黃毛、灰毛、白毛四條狗，安靜地圍坐在他身邊，眼巴巴地看著烤架，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但沒有一個敢上前搶食。
“別急，就快好了。”
林陽笑著，將一串烤好的肉取下來，吹了吹，然後撕下一小塊，遞到白毛嘴邊。
給它們吃，就不撒料了。
白毛小心翼翼地叼走，幸福地眯起了眼楮。
接著是灰毛，黃毛，黑毛。
一視同仁。
雨水沒有落下，頭頂是城市燈光映照下有些發黃的夜空。
沒有酒店的奢華，沒有山珍海味，只有一頂帳篷，一堆篝火，一些簡單的食物，和四個忠誠的伙伴。
四小只吃得搖頭擺尾，十分開心。
林陽自己也拿起一串，大口地吃了起來。
肉很香，湯很鮮。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真舒坦。
正美美的享受生活呢。
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從不遠處的廢棄建材堆後面傳來。
四條狗瞬間停止了進食，齊刷刷地抬起頭，喉嚨里發出警惕的低吼，肌肉繃緊，進入了戰斗姿態。
林陽也放下了肉串，身體微微下沉，手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上。
這個地方偏僻，平時鳥不拉屎，三更半夜的，會是誰？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身影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還沒等林陽看清來人的臉，一個熟絡又帶著點無奈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學校宿舍沒找到你，我一猜你就在這兒！”
听到這個聲音，林陽緊繃的身體瞬間放松下來，臉上露出了由衷的喜悅。
“浩宇哥！”
他趕緊對四條狗做了個手勢，四小只立刻解除了戒備，但還是警惕地盯著來人。
來人正是滕浩宇，林陽在南橋一中的學長，比他高兩屆。
當初林陽在學校里備受排擠，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只能窩在這個建築工地，還是滕浩宇看不過去，動用自己學生會干部的關系，硬是幫他申請下了一間宿舍。
除此之外，生活上也多有幫扶。
這份恩情，林陽一直記在心里。
滕浩宇大步走了過來，先是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圍著篝火的四條狗，然後一巴掌拍在林陽的肩膀上。
“你小子，行啊，高考都敢帶著狗隊上場，整個南橋市都傳遍了！”
他嘴上說著，卻沒有半分嘲諷的意思，反倒是充滿了贊賞和新奇。
兩人寒暄了幾句，滕浩宇很默契地沒有提任何關于沈冰、陸景淮那些糟心事，只是問了問林陽最近過得怎麼樣，身體怎麼樣。
這種發自內心的關心，讓林陽心里一暖。
“浩宇哥，你不是早就上大學了嗎？怎麼回來了？”林陽有些好奇。
按理說，滕浩宇現在應該正在大學里為了期末考焦頭爛額才對。
提到這個，滕浩宇那張爽朗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尷尬，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咳，這事兒……說來害臊。”
他一屁股在林陽旁邊的磚頭上坐下，拿起一根樹枝撥了撥篝火。
“進了大學，才發現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那點本事，在學校里還行，到了大學里，根本不夠看。”
“課業跟不上，實戰也拉胯，能力一直沒跟上隊伍的節奏……最後……唉，被打回來重新高考了。”
滕浩宇的語氣里滿是苦澀和無奈。
原來是這樣。
林陽也是第一次听說，大學里能力不達標，還有被退學回來重新高考的說法。
“所以我算是‘社會考生’，不用參加前面那些基礎測試，直接從第三階段的秘境實戰開始考。”
滕浩宇繼續解釋道。
“學校也是今天才給我批的假期，我這一回來，就想著先來看看你小子。”
他看著林陽，又補充了一句。
“你小子，可比我當初有種多了。”
林陽沉默了。
他能感受到滕浩宇話語里的失落。
曾經也是學校里的風雲人物，天之驕子，到了更廣闊的平台卻遭遇了挫折，這種落差，足以擊垮很多人。
“那你以前的隊伍呢？”林陽問。
“呵，別提了。”
滕浩宇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上了大學，人心就散了。我被刷下來，他們連個屁都沒放，估計還嫌我丟人呢。”
“這次回來，我想著好歹同學一場，聯系了一下，看能不能臨時組個隊，互相幫襯一下。”
“結果你猜怎麼著？”
滕浩宇把手里的樹枝狠狠丟進火里，濺起一片火星。
“一個兩個的，要麼就是直接開價，讓我出錢請他們幫忙，那價錢，把我賣了都付不起。”
“要麼，就是干脆已讀不回，理都不理我……”
“唉，人啊，真是……”
他後面的話沒說下去，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
這些話，讓林陽感同身受。
何其相似的經歷。
被曾經的隊友拋棄，被當成累贅和廢物。
“沒辦法，現在只能找了幾個跟我情況差不多的社會考生，大家水平都一般，湊合著組了個隊，想著互相幫扶一下，能過一關是一關吧。”
滕浩宇重新振作起來，臉上又擠出了一點笑容。
“不提我這些破事了。你呢？第二輪考得怎麼樣？我看外面那排名板，前五名都用黑條蓋住了，搞得神神秘秘的。”
林陽看著他，將一串剛烤好的，撒了孜然和辣椒面的肉串遞了過去。
“還行吧。”
滕浩宇接過肉串，咬了一大口，眼楮一亮︰“手藝不錯啊！走，別在這吃了，哥帶你去搓一頓好的，慶祝你順利通過考核！”
林陽看了看腳邊眼巴巴的四小只，搖了搖頭︰“算了浩宇哥，帶著它們不方便。”
“這有什麼不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