窪地之內,血水已經沒過了腳踝。
近千名倭寇背靠著背,擠成一個絕望的圓陣。他們手中的太刀在顫抖,不是因為力竭,而是源于靈魂深處的恐懼。
在他們面前,那群山巒般的巨獸邁著沉重的步伐,緩緩合攏了包圍圈。獸口中還在咀嚼著什麼,濃郁的血腥味,隨著巨獸粗重的呼吸撲面而來。
“吼……”
寶年豐扛著那柄比人還高的巨斧,一步步走向圓陣,他臉上慢慢浮現出即將享用大餐的獰笑,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晶瑩的口水。
他每走一步,大地都仿佛在輕微顫抖。那沉重的腳步聲,如同死神的喪鐘,精準地敲擊在每一個倭寇的心髒上。
“咕咚。”
一名倭寇承受不住這股壓力,喉結滾動,咽了口唾沫。
“等……等一下!”
一個尖利的聲音突然從倭寇陣中響起,帶著一絲不協調的傲慢。
人群分開,那個身材矮小的倭寇首領,在幾名親衛的簇擁下走了出來。他身上也沾滿了血污,但努力挺直了腰桿,試圖維持最後的尊嚴。
他對著範統的方向,用一口生硬別扭的漢話喊道︰“尊敬的天朝上國將軍!請等一下!這是一個誤會!”
寶年豐的腳步停了下來,他歪著頭,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個還沒自己斧頭高的小矮子,像是在看一只上躥下跳的猴子。
朱棣也策馬過來,干脆抱起手臂,一臉看戲的表情。
倭寇首領見明軍主將沒有立刻動手,以為有了轉機,聲音不由得高了幾分︰“我們是懷著敬意來到這片土地的!我們無意與天朝為敵!我們可以幫助你們!幫助你們攻打蒙古人!”
他伸出一根手指,臉上帶著一種病態的自負︰“我們的武士,是東海上最強大的戰士!想當年,那不可一世的蒙古大元,兩次出動數十萬大軍攻打我們,結果如何?還不是被我們英勇的武士,殺得片甲不留,狼狽逃竄!”
“只要將軍您願意接納我們的友誼,我們願為您沖鋒陷陣,將那些蒙古人的頭顱,一一斬下,獻給您!”
他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仿佛自己掌握著戰局的主動權。
然而,他沒有看到,山坡上,範統的臉上,露出了一種看傻子般的表情。
“說完了?”範統懶洋洋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不帶一絲波瀾。
倭寇首領一愣,點點頭︰“說完了!請將軍定奪!”
“哦。”範統掏了掏耳朵,仿佛被這番豪言壯語震得有些不舒服,“你說你們打敗了元朝兩次?”
“正是!”倭寇首領傲然道。
“呵呵。”範統笑了,那笑聲很輕,卻讓下方的倭寇首領莫名感到一陣心悸。
“第一次,十幾萬大軍,被你們幾千人拖在灘頭,眼看就要撐不住了,結果一場台風,把元軍的戰船吹得七零八落,你們撿了個便宜。”
“第二次,四十萬大軍,兵分兩路。你們連正面交戰的勇氣都沒有,只能憑借城寨死守。結果呢?又是一場台風,史無前例的巨大台風,直接把元軍艦隊送進了海底喂魚。”
範統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耳中。他每說一句,倭寇首領的臉色就白一分。
“你們管那風叫‘神風’,對吧?”範統的聲音陡然轉冷,充滿了不屑與嘲弄,“打了兩次,贏了兩次,結果全是靠老天爺賞飯吃!你們也好意思把這當成自己的功勞,在這里吹噓?”
“你……你胡說!”倭寇首領氣急敗壞地尖叫起來,仿佛最不堪的秘密被人當眾揭穿。
“我胡說?”範統的胖臉上,笑容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然的冰冷,“你們這群連自己祖宗是誰都搞不清楚的雜種,靠著海上的風浪苟延殘喘,偷竊我中原的文化,學了點皮毛就自以為是。趁著我們打蒙古人,跑來背後捅刀子,搶糧食,殺百姓!”
“現在,被我們堵在這里,打不過了,又想搖著尾巴當狗?”
範統的聲音如同滾雷,一字一句,都像是重錘砸在倭寇首領的心頭。
“我告訴你,狗,我們大明都收。但你們這種喂不熟的白眼狼,不配!”
“噗通!”
倭寇首領雙腿一軟,徹底跪了下去。他臉上所有的傲慢和自負都碎得一干二淨,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懼。
他朝著範統的方向,瘋狂地磕頭,額頭砸在血水里,發出“砰砰”的悶響。
“將軍饒命!我們錯了!我們願意臣服!我們願意做奴隸,做牛做馬!求將軍給我們一條生路!我們願意獻上所有的財寶!船上還有很多女人!”
他的哭喊,卑微到了塵埃里。
範統冷漠地看著他,眼神沒有絲毫動搖。他緩緩抬起手,然後,猛地向下一揮。
“寶!”
“好 頭兒!”
寶年豐等的就是這個命令!
他發出一聲興奮至極的咆哮,龐大的身軀如同炮彈般沖了出去!
“不——!”
倭寇首領駭然抬頭,只看到一抹巨大的陰影,夾雜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瞬間籠罩了他的整個視野。
“噗嗤!”
沒有金鐵交鳴,沒有垂死掙扎。
那柄開山巨斧,以一種無可匹敵的姿態,從他的天靈蓋正中劈下。
倭寇首領的身體,就像一塊被劈開的木頭,從中間整整齊齊地分成了兩半。滾燙的內髒和鮮血,“嘩啦”一下,灑了一地。
鮮血,濺了寶年豐一臉。他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角的血珠,臉上露出了一個滿足而又殘忍的笑容。
“天皇萬歲!!”
“天照大神保佑!”
剩下的倭寇看到首領慘死,徹底陷入了瘋狂。他們發出了最後的嘶吼,舉著太刀,朝著如同魔神般的寶年豐和緩緩逼近的饕餮衛,發起了自殺式的沖鋒。
“吼——!”
饕餮衛們發出了回應的咆哮。
他們催動著胯下的戰獸,如同碾過田野的壓路機,狠狠地撞進了倭寇的陣型!
“ 嚓! 嚓!”
骨骼碎裂的聲音,比兵器踫撞聲還要密集。
倭寇引以為傲的武士刀,砍在戰獸的鐵甲上,連一道白印都留不下。而戰獸那猙獰的獠牙和沉重的鐵蹄,每一次揮動和踩踏,都能輕易地將一名倭寇撕成碎片,或者踩成肉泥。
寶年豐更是殺得興起,他手中的巨斧舞成了一團血色的旋風,所過之處,殘肢斷臂漫天飛舞!
“碎!都給老子碎成渣!頭兒說了要剁碎了喂狗,都他媽給老子多砍幾刀!瑪德!這肉又酸又臭,戰獸都不樂意吃!”
哭喊聲,慘叫聲,臨死前的詛咒聲,很快就微弱了下去。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窪地里,再也沒有一個能夠站立的倭寇。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只剩下滿地的碎肉,和饕餮衛戰獸那粗重的喘息聲。
朱棣騎著戰獸走過來,看著這片如同修羅場般的景象,眼中卻閃爍著快意的光芒。
“胖子,都解決了。”
“嗯。”範統從牛魔王背上跳下來,將那柄自始至終都未出鞘的斬馬刀重新背好,“開胃菜吃完了。”
他拍了拍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目光轉向了東邊的海岸線方向。
“王爺,納哈出的那些殘兵,就交給朱能他們去收拾了。那邊才是正餐,夠他們吃一陣子的。”範統咧嘴一笑,“咱們嘛,去嘗嘗這幫小矮子的飯後甜點。”
倭寇的戰船!
那里,有他們從高麗沿海搜刮來的所有財富!
範統看著已經開始雙眼放光的饕餮衛們,中氣十足地吼了一嗓子。
“小的們!活干完了!”
“走!抄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