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追光者實驗室。
周海六個月的軍令狀，讓整個會議室的空氣都變得灼熱。
“燭龍計劃”四個字，更是像烙鐵一樣，在每一位院士的心頭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李建國院士沒有再多說什麼，他抓起桌上的座機，直接下達了一連串指令。
“接中科院物理所，我要和王志強通話。”
“接航天七院材料所，讓他們所長親自接電話。”
“通知盛京機床廠，讓他們把最好的工程師團隊集合起來，二十四小時待命！”
一個個代表著華夏最頂尖科研與工業力量的名字，從這位老院士的口中接連蹦出。
整個會議室迅速變成了一個高效運轉的戰爭指揮部，院士們分成了不同的小組，圍繞著全息投影上的圖紙，開始進行任務拆解和技術論證。
氣氛熱烈，甚至有些狂躁。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細胞序列打印機”這台劃時代的機器牢牢吸引。
只有周海，在下達完指令後，默默地走到了會議室的角落。
他沒有被那台未來機器的光環完全籠罩，他的腦子里，還記著林墨說的第二套方案。
他點開了投影上另一個被暫時忽略的文件夾，文件名很簡單——“SX01小分子靶向藥”。
“陳院士。”周海的聲音不大，但在嘈雜的會議室里卻清晰可辨。
一位正在激烈討論的，頭發花白，戴著金絲眼鏡的老者聞聲回過頭。
他是陳啟明，國家藥監局的首席顧問，國內小分子藥物研究的權威。
“周主任，有什麼事？”
“你來看看這個。”周海指了指投影上的文件。
陳啟明走了過來，扶了扶眼鏡，目光落在了屏幕上顯示的分子結構式上。
只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就凝固了。
會議室里關于磁單極子、皮米級精度的討論聲，仿佛瞬間離他遠去。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個由碳、氫、氧、氮構成的，簡潔到極致，卻又無比精巧的分子結構。
“這……這是……”陳啟明的手指在空中虛點著，順著分子鍵的走向移動，他的嘴唇微微翕動，像是在無聲地計算著什麼。
周圍的幾位藥理學專家也注意到了這邊的異常，紛紛圍了過來。
“老陳，怎麼了？”
“一個普通的小分子結構，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陳啟明沒有理會他們，他猛地轉身，沖著自己的助手喊道︰“我的電腦！快！把藥理數據庫調出來，進行靶點模擬！”
助手不敢怠慢，立刻將一台特制的筆記本電腦遞了過來。
陳啟明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得飛快，他將SX01的分子式輸入，然後選擇“多發性骨髓瘤”的癌細胞模型，點擊了“開始模擬”。
會議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覺地被吸引了過來。
屏幕上，代表癌細胞的立體模型正在不斷地進行異常分裂增殖。
而當代表SX01藥物分子的光點被投入其中後，奇妙的一幕發生了。
那些光點沒有去攻擊癌細胞本身，而是精準地附著在了癌細胞表面的一種特定蛋白上。
下一秒，癌細胞那瘋狂的增殖信號通路，就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瞬間中斷。
整個分裂過程戛然而止。
已經分裂的癌細胞雖然還存在，但它們失去了繼續增殖的能力，變成了惰性細胞。
“天吶……”一名年輕的藥理學博士忍不住低呼出聲，“它沒有殺死癌細胞，它只是讓癌細胞‘睡著’了！”
“何止是睡著！”陳啟明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他指著屏幕上一行行滾動的分析數據，“你們看這個結合效率！幾乎是百分之百！而且它只對這種異常的信號通路蛋白有效，對正常細胞的信號傳導沒有任何影響！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幾乎沒有副作用！”
會議室里一片死寂。
如果說“細胞序列打印機”是高懸于天際的核武器，代表著絕對的技術壓制。
那這個SX01小分子靶向藥，就是一把鋒利到極致，可以瞬間刺入敵人心髒的匕首。
“生產工藝呢？合成路徑復雜嗎？”李建國院士也意識到了這個藥的恐怖之處，立刻追問。
陳啟明深吸一口氣，點開了文件夾里的另一個文檔。
當那份只有短短三步的化學合成路徑圖，出現在所有人面前時，整個會議室徹底安靜了。
安靜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聲。
“三步……只需要三步反應？”一位搞有機合成的院士，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在摩擦，“原材料是……乙二醇和苯胺衍生物？這些都是最基礎的化工原料啊！”
“這成本……這成本……”
他已經說不出話了。
以這種簡單的工藝和廉價的原料來計算，這款藥物的生產成本，可能比一瓶礦泉水還要低。
輝瑞基因那上百萬美金一針的CART療法，在這款藥面前，根本就是一個荒誕的笑話。
“周主任！”陳啟明猛地看向周海，他的眼楮里燃燒著前所未有的火焰，“這才是真神藥！這才是能立刻改變戰局的東西！”
“‘細胞序列打印機’是我們的未來，但這個藥，是我們的現在！”
“我請求立刻啟動臨床試驗！不，以它的靶向精度和理論上的零副作用，我們可以申請緊急授權！一邊臨床一邊投產！”
周海的拳頭，緊緊握住。
林墨的計劃，在他腦中變得無比清晰。
雙管齊下。
一個是國之重器，用來徹底奠定華夏在生物科技領域的霸主地位。
另一個是平民神藥，用來徹底摧毀對手的商業帝國，同時造福億萬蒼生。
好一個林先生。
好一個陽謀。
“陳院士。”周海的聲音沉穩有力，“生產的事情，我來協調。技術和臨床的事情，交給你。”
“我需要你在最短的時間內，拿出一套完整的生產標準和臨床方案。”
他轉身，一邊朝外走，一邊撥通了姜憶的電話。
“姜總，我是周海。”
“準備好接收一份大禮。遠星科技的制藥子公司，可以掛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