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桃地再不斬依舊如同石雕般站在在白的身邊,渙散的目光死死盯著少年蒼白寂靜的側臉。
交易?他的一切早已隨著胸前那空洞的傷口流逝殆盡,這副殘破的軀殼里,還有什麼值得拿來交易的東西?無非是這條即將追隨白而去的,一文不值的性命罷了。
然而,面麻的下一句話,猛地劈開了他被絕望和死寂層層包裹的意識——
“仔細听好,這個孩子…他的心髒雖然停止了,但生命並未完全流逝。”
“我可以救活他,讓他再次睜開眼,呼吸這個世界的空氣。而條件只有一個——從今往後,你和白,桃地再不斬與白,都將成為我等【燼】組織的一員。”
“什……?!”
再不斬猛地抬起頭,那雙原本死灰一片的眼眸劇烈震顫,幾乎要從眼眶中迸裂出來!混亂的思緒被這突如其來的、近乎荒謬的宣言炸得粉碎!救活…白?
對于剛剛認清內心、卻已然失去一切的再不斬而言,白的“死亡”早已抽空了他所有的戰斗意志和生存欲望。
他之前想要與卡多那群打手死戰,與其說是為了復仇,不如說是一種徹底的自我放逐,一種絕望的發泄。他祈禱著,隱隱期盼著,在最後一場血腥的廝殺後,或許能在那個世界與白重逢。
但是……復活?起死回生?
這種只存在于虛無縹緲傳說之中的事情,對于在血霧之里爬出,見證過無數生命如同草芥般輕易消逝的再不斬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是比最惡劣的玩笑還要殘酷的嘲弄!
劇烈的情緒沖擊讓他殘破的身體都開始微微發抖,一股被戲弄的怒火猛地竄起,壓過了那瞬間的本能希冀。
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嘶啞的低吼,“閉嘴……白已經死了!不許……不許你用他的名字開這種惡劣的玩笑!”
“否則……否則就算拼到最後一口氣,我也要從你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面對再不斬這基于常識和無數慘痛經歷而產生的、近乎本能的抗拒與憤怒,面麻並沒有多做解釋,也沒有因這份威脅而動怒。
他只是微微偏過頭,視線掠過再不斬,隨意地朝著旁邊不遠處——散落著卡多及其手下無頭尸塊的狼藉之地——抬起了右手。
下一刻,精準操控的風遁查克拉在他掌心前方迅速凝聚,發出一陣低沉嗡鳴,形成一股小型的旋風。旋風卷起一具最為完整,也最為驚悚的“物體”
一具失去了頭顱、脖頸處切口猙獰、穿著浪人服飾的混混尸體。
在再不斬驚疑不定的目光注視下,那具無頭的殘軀被旋風托舉著,晃晃悠悠地、違背常理地凌空漂浮而來。
畫面詭異得令人頭皮發麻,這家伙……到底想做什麼?再不斬不明白面麻要搞什麼鬼。
【瘋狂鑽石】
一個唯有面麻能夠看見的人影在他身後凝實。它雙手緩緩抬起,對準了那具漂浮著的無頭尸體——那修復萬物根源的能力,于此發動!
“什……什麼?!”
眼前的景象讓再不斬的瞳孔驟然收縮到了極致,幾乎要撕裂眼眶!他親眼目睹了超越他所有認知、堪稱夢幻的一幕!
只見那具浪人冰冷的殘軀,脖頸處猙獰的斷口中,血肉如同擁有了自主的生命意識,開始瘋狂地蠕動、增殖、延展!
而不遠處,那顆滾落在地的頭顱,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平穩地、違背重力地漂浮而起,朝著斷頸的方向緩緩飛去!
在再不斬近乎窒息的注視下,頭顱與軀干精準地對接!那恐怖的傷口徹底包裹!皮膚、血管、骨骼、神經……一切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再生,彌合!
不過短短幾個呼吸之間,那光芒散去——方才還身首分離的尸體,此刻竟完好如初。
“ …… ……”
再不斬的呼吸驟然變得無比粗重急促,胸膛劇烈起伏,大腦因這過于沖擊性的畫面而一片空白,幾乎無法處理眼前的信息。
“很遺憾,這個人的靈魂早已被死神徹底帶走了。”面麻平淡的聲音打破寂靜,他松開手,那具雖然修復完好、卻依舊冰冷無聲的軀體“噗通”一聲摔落在橋面上。
“所以,他無法再次醒來。”
話鋒一轉,面麻的目光重新落回在白身邊上。
“但是,你難道還沒發現嗎?再不斬。這個孩子……白,他還沒有死。他的靈魂仍在此地徘徊,未曾離去。這種傷勢對常人而言足以致命,但對我而言……”
面麻的語氣帶著一種近乎狂妄的自信,
“只要還有一口氣息尚存,只要靈魂還未被死神收走,我就能將他從鬼門關前……拉回來!”
不遠處,依舊捂著小櫻雙眼的卡卡西,清晰地捕捉到了這匪夷所思的一切!修復尸體?!起死回生?!這種能力……聞所未聞!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能救活?!
同樣是在生死邊緣,同樣是無力的絕望……如果……如果當年……
劇烈的酸楚與難以言喻的震撼猛地攫住了卡卡西的心髒,塵封的痛苦記憶再次如同潮水般洶涌襲來,讓他捂住小櫻的手都微微顫抖起來。
而這奇跡的一幕,對于深陷絕望深淵的再不斬而言,不啻于一道劈開黑暗的曙光!
他那顆早已被悲傷和死寂凍結的心髒,被狠狠地攥緊後又猛地松開,開始瘋狂地、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
白……還沒有死?!
他猛地撲跪下去,顫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向白的鼻下和頸側。
很微弱……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如同風中殘燭……但是!有!真的有!
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那微弱到極致的脈搏跳動!雖然宛如下一秒就會徹底消失,但它們真實地存在著!
只要……只要面麻動用剛才那修復萬物、逆轉生死的力量!
求生的欲望、拯救白的渴望如同火山般轟然爆發,瞬間將他之前所有的死志和絕望焚燒得一干二淨!
他猛地轉向面麻,在對方或許帶著一絲訝異的目光中,原本跪坐的姿勢瞬間改變,變成了一個無比標準、帶著卑微乞求意味的——土下座!
額頭重重地磕在堅硬的橋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萬分……萬分抱歉!關于我剛才的無禮和冒犯……懇請您……原諒我!”
再不斬的聲音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急切和懇求。
“求求您!救救他!救救白!他不應該……他不應該就這樣毫無價值地死在這種地方!只要您能讓白活過來……”
他猛地抬起頭,淚水混合著血污和塵土,縱橫交錯地布滿了那張曾經只會露出冷酷殺意的臉龐。
所有的驕傲、所有的偽裝、所有“鬼人”的面具都被徹底撕碎,露出了底下最原始、最脆弱、也是最真實的軟肋。
“我什麼都願意做!我的力量!我的忍術!我的一切!甚至是我的靈魂……您都可以隨時拿走!”
“求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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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們的任務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