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抄家流放,颯爽嫡女在邊關蓋大樓!

第68章 你能教我麼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重陽 本章︰第68章 你能教我麼

    快過年了,寧古塔的雪下得格外緊,鵝毛般的雪片子被北風卷著,抽打在窗欞上,發出噗噗的悶響。

    驛站里卻難得熱鬧起來,收拾的收拾,祭灶的祭灶,空氣里彌漫著蒸粘豆包和熬麥芽糖的甜香。

    沈桃桃的屋子燒得最暖。炕火燒得旺,門簾包得嚴實,一絲風也透不進來。

    她裹著厚厚的狼皮褥子,靠在摞得高高的被垛上,像只被精心安放在暖窩里的雛鳥。

    就連那只動彈不得的右手臂也被擱在特制的軟墊上,像一件易碎的瓷器。

    “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一條縫,謝雲景裹著寒氣走了進來。

    他脫了沾滿雪沫子的玄色大氅,露出里面深青色的勁裝,肩頭還帶著未化的雪粒。

    他手里端著一個粗陶碗,碗口熱氣騰騰,一股濃烈苦澀的藥味瞬間彌漫開來,霸道地沖散了屋里那點微弱的甜香。

    沈桃桃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小臉垮下,下意識地把頭往被垛里縮了縮,甕聲甕氣地抗議︰“又喝?不是才喝過嗎?陸太醫說了,一天三次,這都第幾次了?”

    她聲音帶著傷後特有的虛弱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撒嬌。

    謝雲景沒說話,只是端著碗走到炕邊。他高大的身影擋住了門口透進來的光,在炕席上投下一片沉沉的陰影。

    他目光沉沉地落在沈桃桃那張寫滿不情願的小臉上,墨色的眸子深不見底,看不出情緒。

    “時辰到了。”他聲音低沉平緩,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他坐到炕沿,碗穩穩地遞到她面前,那股苦澀的藥味更濃了。

    沈桃桃看著那碗黑乎乎的藥汁,胃里一陣翻騰。這藥苦得能讓人靈魂出竅,每次喝完,舌根都麻半天,吃什麼好東西都嘗不出味兒。

    她眼珠子轉了轉,試圖掙扎︰“那個……謝爺,您看我這手……實在不方便端碗,要不……等會兒我娘來了再喝?”

    “張嘴。”謝雲景言簡意賅,碗沿又往前送了半分,幾乎要踫到她的嘴唇。那架勢,大有她不喝他就直接灌下去的意味。

    沈桃桃哀怨地瞪著他,試圖用眼神控訴他的“暴行”。可謝雲景那張俊臉如同冰雕,紋絲不動,只有那雙深潭般的眼楮,平靜地回視著她,仿佛在說︰看也沒用。

    僵持片刻。沈桃桃敗下陣來。

    她認命地嘆了口氣,慢吞吞地伸出那只沒受傷的左手,想去接碗。

    謝雲景卻手腕平移,避開了她的手。

    他另一只手不知何時已拿起擱在炕桌上的小木勺,舀起一勺滾燙的藥汁,湊到唇邊,極其自然地輕輕吹了吹。那動作行雲流水,帶著一種溫和的妥帖。

    沈桃桃愣住了。他……他這是要喂她?

    謝雲景吹溫了勺中的藥,抬眸,勺子穩穩地遞到她唇邊。他的眼神依舊沒什麼溫度,但動作卻溫柔至極。

    沈桃桃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那線條冷硬的下頜,緊抿的薄唇,還有那雙此刻只映著她小小倒影的墨眸,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鬼使神差地張開了嘴。溫熱的藥汁剛進嘴,那熟悉的,令人作嘔的苦澀瞬間漾開。

    沈桃桃整張小臉皺成一團,五官都扭曲了,下意識就想吐出來。

    “咽下去。”謝雲景的聲音低沉響起,完全是命令的口吻,勺子穩穩地捂在她嘴邊,都沒有收回。

    沈桃桃苦得眼淚都快飆出來了,硬著頭皮,嗓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將那口要命的藥汁咽了下去。

    一股難以言喻的惡心感直沖喉嚨。

    就在這時,謝雲景的大手伸了過來。掌心攤開,上面赫然躺著兩顆紅艷艷,裹著晶瑩糖霜的山楂蜜餞。

    沈桃桃眼楮瞬間亮了,她幾乎是搶一般地用左手抓起一顆蜜餞,飛快地塞進嘴里。

    酸甜的滋味瞬間在舌尖蔓延開來,霸道地壓下了那股翻江倒海的苦澀,連帶著皺成一團的小臉也舒展開來,滿足地眯起了眼楮。

    “繼續喝。”謝雲景的聲音再次響起,打破了她的陶醉。

    沈桃桃︰“……”

    接下來的喂藥過程,就在這種“苦藥入口,小臉皺成包子,蜜餞救場,滿足眯眼”的循環中艱難推進。

    謝雲景的動作始終沉穩,甚至帶著無限的耐心。

    他吹溫每一勺藥,穩穩地遞到她唇邊,在她苦得齜牙咧嘴時,適時遞上蜜餞。

    整個過程沉默無聲,只有勺子踫碗的輕響和沈桃桃偶爾壓抑不住的抽氣聲。

    一碗藥終于見了底。沈桃桃感覺自己的舌頭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她苦著臉,像只被霜打蔫的小白菜,有氣無力地靠在被垛上。

    謝雲景放下碗,目光掃過她那只裹得嚴實的手臂,又落在她鬧心的小臉上。

    他沉默片刻,忽然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巧的油紙包,放在炕桌上。

    “趙老四家的送來的。”他聲音依舊沒什麼起伏,“說是用新熬的糖漿粘的芝麻花生糖,讓你甜甜嘴。”

    沈桃桃眼楮又亮了,柳如芳?她做豆腐好吃,做糖的手藝更是一絕,她迫不及待地用左手去夠那油紙包。

    謝雲景卻先她一步拿了起來。

    他修長的手指靈巧地解開油紙包,露出里面金黃油亮,沾滿了芝麻和花生碎的長條糖塊。他掰下一小塊,遞到她嘴邊。

    沈桃桃張嘴叼住,香甜酥脆的口感瞬間在口腔里爆開,麥芽糖的甜潤混合著芝麻花生的焦香,完美地驅散了最後一絲藥味的余孽。

    她滿足地眯起眼,像只偷到油的小耗子,腮幫子一鼓一鼓地嚼著,連帶著那只不能動的傷臂似乎也沒那麼難受了。

    謝雲景看著她這副模樣,深潭般的眸子里,似乎有什麼東西極其細微地波動了一下,快得讓人抓不住。

    他默默地將剩下的糖塊重新包好,放在她伸手可及的炕桌上。

    窗外風雪呼嘯,屋內炭火 啪。一碗苦藥,幾顆蜜餞,一塊甜糖。

    無聲地喂藥,無聲的照顧。一種帶著藥香和甜味的暖流,在兩人之間無聲流淌。

    轉眼就到了臘月二十四,掃塵日。

    驛站里里外外都忙碌起來。漢子們吆喝著爬上屋頂掃積雪,女人們忙著拆洗被褥,擦洗門窗。

    沈桃桃的屋子也被何氏和二嫂收拾得煥然一新,連窗紙都換了新的,糊得嚴嚴實實。

    沈桃桃百無聊賴地靠在炕頭,看著窗外忙忙碌碌的人影。

    她那只傷臂被固定得死死的,連抬起都費勁,更別提幫忙了。

    只能眼巴巴看著沈大山扛著梯子爬上爬下,春娘在旁邊打下手,沈小川吭哧吭哧地鏟著院子里的積雪,何氏和二嫂在院子里晾曬剛拆洗的被面,凍得手指通紅。

    “唉……”她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像個廢人。

    門簾一掀,謝雲景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卷紅紙和一把剪刀。他脫了大氅,徑直走到炕桌前坐下,將紅紙攤開。

    “要剪窗花?”沈桃桃眼楮一亮,來了點精神。

    “嗯。”謝雲景應了一聲,拿起剪刀。他那雙慣于握刀持劍的大手,拿起小巧的剪刀竟也毫不違和。

    只見他手指翻飛,剪刀在紅紙上靈巧地游走,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不一會兒,一只活靈活現抱著大鯉魚的胖娃娃便在他手中誕生了。

    “哇,好厲害!”沈桃桃忍不住贊嘆,“謝爺,你還會這個?”

    謝雲景沒抬頭,繼續剪著,聲音平淡無波︰“幼時……我娘教的。”

    他剪得很快,不一會兒,喜鵲登梅、五谷豐登、連年有余…一張張寓意吉祥的窗花便在他手下綻放。

    沈桃桃看著他專注的側臉,昏黃的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輪廓,卻因手中那抹鮮艷的紅和靈巧的動作,意外地柔和了幾分。

    她忽然想起他講述的往事,那個在桂花樹下教他認字的娘親……心頭莫名一軟。

    “能……能教我剪一個嗎?”她小聲的問,帶著點試探和期待。雖然她右手不能動,但左手勉強可以試試。

    謝雲景動作一頓,抬眸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卻將剪刀和一張裁好的紅紙推到她面前。

    沈桃桃用左手笨拙地拿起剪刀,學著謝雲景的樣子,試圖剪個簡單的雪花。可左手終究不如右手靈活,剪出來的線條歪歪扭扭,像條扭曲的蚯蚓。她懊惱地皺了皺眉。

    一只大手伸了過來,覆在她握著剪刀的左手上。掌心溫熱,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包裹住她冰涼的手指。

    “這里……下剪子要穩。”謝雲景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氣息拂過她的耳廓,帶著一絲溫熱。

    他微微俯身,寬闊的胸膛貼著她的後背,手臂繞過她,以一種半環抱的姿勢,引導著她握剪刀的手。

    沈桃桃的身體一麻,後背傳來的溫熱觸感和那清冽的男性氣息讓她心跳如擂鼓。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感受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隔著衣料敲擊著她的脊背。

    臉頰不受控制地開始發燙。

    謝雲景似乎並未察覺她的異樣,只是專注地引導著她的手指在紅紙上移動。

    他的動作很慢,很穩。在他的引導下,剪刀不再顫抖,線條也變得流暢起來。一朵對稱工整的六瓣雪花,漸漸在紅紙上成型。

    “好了。”謝雲景松開手,直起身。

    沈桃桃看著手中那朵小小的紅雪花,又看看旁邊謝雲景剪的那些精美窗花,雖然粗糙,卻也是她自己剪出來的。

    一股小小的成就感油然而生,沖散了剛才的羞澀。

    “謝謝。”她抬起頭,眼楮亮晶晶的,帶著由衷的笑意。

    謝雲景看著她明媚的笑臉,深潭般的眸子里,似乎有什麼東西微微融化了一瞬。

    他點了下頭,拿起她剪的那朵雪花,走到窗邊,小心地貼在了新糊的窗紙上。

    紅艷艷的雪花映著窗外白茫茫的雪景,分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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