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之外,佛國淨土。
萬佛崖上,金光如海,梵音似潮。
由三千六百名苦行僧日夜誦經,以自身佛元為引,共同構築的【萬佛大陣】正處于其威能的頂峰。
一道巨大的金色光罩,宛如倒扣的琉璃巨碗,將整片佛國核心區域籠罩其中。
光罩之上,無數玄奧的�d字佛印流轉不息,彼此勾連,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絕對防御。
任何神識探查,都會被這浩瀚的佛光溶解;任何飛劍法寶,都會被這磅礡的願力消磨。
主持大陣的,是佛國戒律院首座,普智禪師。
他盤坐于大陣中央的蓮台之上,寶相莊嚴,雙目微闔。作為一名觸摸到化神後 G期門檻的大能,他對自己親手布下的這座大陣有著絕對的信心。
這並非狂妄。
【萬佛大陣】乃佛門傳承萬年的護山大陣,一旦全力催動,便是三五名同階修士聯手猛攻,也能支撐數月之久。
仙盟,拿什麼來破?
然而,就在某一刻,普智禪師那古井無波的心境,忽然泛起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
並非是危險的預兆,而是一種……違和感。
一種仿佛整個世界的運轉規律,被某個不講道理的東西,硬生生撬動了一絲的錯位感。
他緩緩睜開雙眼,渾濁的眼眸中佛光一閃,望向蒼穹。
天空依舊是那片萬里無雲的蔚藍,純淨得沒有一絲雜質。
“錯覺麼……”
普智禪師低聲自語,正準備重新入定。
“首座!您看天上!”
一名負責 望的年輕僧人忽然發出一聲驚呼,手指顫抖地指向天際。
普智禪師眉頭微皺,再次抬頭。
這一次,他看見了。
在天穹的至高處,一個極小的光點,突兀地出現了。
起初,它像是一顆被白晝遮蔽了光芒的星辰,毫不起眼。但僅僅一息之後,那顆“星辰”便開始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極速墜落!
它沒有燃燒,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更沒有攜帶一絲一毫的靈力波動。
它只是……在下墜。
以一種純粹的、蠻橫的、超越了此界一切法則的速度,筆直地墜向萬佛崖的中心!
“那是什麼?!”
“飛劍?不對!哪有飛劍能有如此速度!”
“是天外邪魔的法寶嗎?”
越來越多的僧人發現了那道流光,陣陣騷動開始在大陣之內蔓延。
普智禪師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那股讓他心悸的違和感,瞬間暴漲了千百倍!
他的神識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朝著那道流光籠罩而去。這是化神後期大能的神識,足以覆蓋方圓千里,鎖定一只蚊蠅翅膀的每一次振動。
然而,就在他的神識接觸到那道流光的前一剎那。
流光,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
是它快到極致,已經將他的神識遠遠甩在了身後!
普智禪師的額頭,第一次滲出了冷汗。
神識都無法鎖定!
這怎麼可能?!
他修行八百年,從未听聞過世間有如此之物!
“戒備!全力催動大陣!”
普智禪師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在每一位僧人的耳邊炸響,強行壓下了所有的慌亂。
不用他下令,三千六百名僧人已經將畢生修為毫無保留地灌入大陣之中。金色的光罩瞬間變得凝實無比,厚重得如同實質,其上流轉的�d字佛印更是光芒大放,將整片天空都染成了一片璀璨的金色。
所有人都抬著頭,緊張地注視著那道越來越近的死亡流光。
它沒有軌跡,沒有弧度,就是一道貫穿天地的絕對直線。
它無視了風,無視了空氣,無視了空間中彌漫的靈氣,仿佛它根本不屬于這個世界,只是一個路過此地的“幻影”。
可那幻影帶來的壓迫感,卻讓每一個人的靈魂都在戰栗。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被無限拉長。
普智禪師能清晰地看見,那道流光的前端,並非什麼劍尖,而是一個他無法理解的、漆黑的、圓錐形的物體。
他甚至能看清那物體表面冰冷的、反著幽光的涂層。
他想做些什麼。
他想催動佛寶,想施展神通,想調動大陣之力進行精準攔截。
但他什麼都做不了。
太快了。
快到他的念頭剛剛升起,那道流光就已經跨越了萬丈高空,來到了【萬佛大陣】的光罩之前。
然後,在三千六百名僧人驚駭欲絕的注視下。
沒有任何驚天動地的踫撞。
沒有靈力與佛光的激烈交鋒。
那道被譽為“絕對防御”的金色光罩,在那道流光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層窗戶紙。
“嗤啦——”
一聲極其輕微,卻又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的撕裂聲。
金色的光罩,被那道來自天外的“飛劍”,輕而易舉地洞穿了一個小孔。
緊接著,它毫不停留,以同樣不講道理的速度,精準無比地,射向了大陣最核心的樞紐——普智禪師身下的那座蓮台。
普智禪師的瞳孔,倒映出那道急速放大的黑色尖錐。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八百年的修行,他對天地法則的理解,在這一刻,被徹底顛覆,碾得粉碎。
那一劍,來自天外。
不屬于此世。
“ 嚓。”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從蓮台的中心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