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系女生宿舍918,傍晚的余暉透過干淨的玻璃窗,在淺色的地磚上投下暖色的光斑。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洗衣液清香和女生宿舍特有的溫馨氣息。王剛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己的下鋪床上,一條腿隨意地搭在床沿,晃蕩著腳丫,手里捧著手機,屏幕光映在她略顯英氣的臉上。她正專注地刷著短視頻,手指飛快地滑動,遇到順眼的就順手點個贊,時不時發出嘿嘿的傻笑。
“剛子!剛子!”路璐風風火火地推門進來,帶進一陣微熱的風,臉上帶著打探到消息的興奮,“你听說了嗎?”
王剛眼楮都沒離開手機,含糊地問︰“听說啥?天塌了還是地陷了?”
“一班那幫人!”路璐湊到王剛床邊,壓低聲音,仿佛在分享什麼機密,“中午比賽輸了不服氣,非說孫樂樂計時做了手腳,跑去老頭子那兒鬧去了!”
王剛這才把目光從手機上移開,嗤笑一聲,滿臉的不屑︰“切!輸不起就直說!鬧?讓他們鬧去唄,我倒要看看他們能鬧出什麼花來。跳梁小丑!”
路璐補充道︰“葉子、樂樂她們好像都過去了,銘哥也被叫過去了,就在老頭子那邊說這個事呢。”
一听陳秋銘去了,王剛立刻放心地重新躺回去,繼續刷她的視頻︰“哦,銘哥去了啊?那沒事了,穩了。有銘哥在,咱就吃不了虧。等著看好戲吧。”
正說著,宿舍門又被推開,金葉子、祁淇、孫樂樂回來了,後面還跟著宣萱。四個女孩臉上都帶著剛剛經歷一場“戰役”後的疲憊,但眼神里更多是如釋重負和一絲揚眉吐氣。
“回來了?怎麼樣怎麼樣?”路璐立刻迎上去追問。
孫樂樂把背包往自己床上一扔,氣鼓鼓地一屁股坐下,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一口︰“還怎麼樣?我差點就讓人家自律會給除名了!真氣死我了!”
“除名?!”路璐和床上的王剛都吃了一驚。
“對啊!”孫樂樂放下水杯,開始倒苦水,“他們非說我計時有問題,我就不服啊,就回懟了幾句。那個高求,裝得跟個人似的過來,說什麼‘孫樂樂同學你好好說話’,‘注意你的態度’!我態度怎麼了?我受了冤枉還不能說話了?我就也懟了他!好家伙,老頭子剛才拍桌子,說要把我從自律會除名!幸虧!幸虧我留了一手,有錄音當證據!再加上銘哥據理力爭,把那老頭子和高求懟得啞口無言,這才算了!”
路璐拍拍胸口︰“哎呀媽呀,這麼驚險?那還行,總算沒事了。”
金葉子笑了笑,接過話頭︰“樂樂這算是因禍得福了。路璐,你還不知道吧?以後咱們得叫孫部長了。”
“部長?”路璐眼楮瞪得溜圓,“什麼部長?”
“體育部部長啊!”宣萱快人快語,“那個高求,因為欺騙潘主任,被停職了!現在讓樂樂臨時主持體育部的工作呢!”
孫樂樂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擺手︰“哎呀,葉子、萱萱你們別亂說!就是臨時負責一下,能不能當部長還兩說呢,說不定過兩天又空降一個。”
路璐嘖嘖稱奇︰“好家伙!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老頭子那榆木疙瘩腦袋,居然也會用我們四班的人了?不可思議!”
宣萱哼了一聲,補充道︰“哪有白給的好事?這是銘哥在比賽結果上做了讓步,才換來的。”
一直躺在床上的王剛听到這里,猛地坐了起來,眉頭緊鎖︰“比賽結果?比賽結果怎麼了?他們還真敢改?”
宣萱嘆了口氣︰“主任本來想算平局,兩邊各給3分。銘哥沒同意。最後討價還價,銘哥同意給他們班算2分,我們還是3分。”
祁淇小聲補充︰“潘主任都快求銘哥了…銘哥要是再一點都不讓步,他面子上也實在過不去…”
王剛听完,重重地哼了一聲,拳頭砸在床板上︰“賴賴輸得快!真夠不要臉的!偷來的分拿著也不嫌燙手!等著吧,這種人,早晚有報應!”
……
另一邊,211男生宿舍。陳秋銘洗了把臉,換上一身干爽的睡衣,略顯疲憊地躺倒在床上。窗外夜色漸濃,宿舍樓里喧鬧的聲音漸漸平息下來。他拿起手機,隨意地刷著朋友圈,筆記本電腦放在桌上,播放著他最喜歡的那首舒緩的鋼琴曲《River Flows In You》,清澈的音符流淌在小小的空間里,試圖洗刷掉這一天的紛擾。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進。”
門被推開,蔣子軒、林曉安和洪茂三人擠了進來。蔣子軒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義憤填膺︰“銘哥,我們都听說了!一班那幫人太不要臉了!硬是耍無賴訛去兩分!”
洪茂也憤憤不平,模仿著暴倫的樣子︰“那個暴倫,長得就跟個暴龍似的,說話做事也蠻橫!煩人得很!”
林曉安相對冷靜些,分析道︰“沒事,讓他們䱇瑟。反正他們明天打三班,看吳簡平和常錦昊怎麼虐殺他們就完了。到時候看他們還笑不笑得出來。”
陳秋銘沒接話,繼續刷著朋友圈。忽然,他手指一頓,隨即忍不住笑出了聲。
“咋了銘哥?看到啥好笑的了?”蔣子軒好奇地探過頭。
陳秋銘把手機遞過去︰“你們看,龍城大學表白牆剛發的。”
三人湊過去一看,只見表白牆發了一張圖片,是一張匿名投稿的截圖,上面寫著︰“【匿名投稿】不就兩分嗎?那麼想要就給你們好了,權當喂狗了[微笑][微笑][微笑]”
“噗——哈哈哈!”蔣子軒第一個爆笑出聲,“我靠!這是哪位壯士發的?太特麼解氣了!”
林曉安也笑得肩膀直抖︰“這還用猜?肯定是咱班那幫女生干的唄!我敢打賭,不是王剛就是路璐,她倆那脾氣,能干出這事!”
洪茂豎起大拇指︰“雖然話是損了點,但真說到哥們心坎里去了!爽!”
就在這時,陳秋銘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突兀的鈴聲打斷了鋼琴曲和笑聲。
“誰啊這麼晚?”洪茂嘟囔了一句,瞥了一眼陳秋銘的手機屏幕,“喲,老頭子找你。”
陳秋銘知道他們說的“老頭子”就是潘禹會。他按下免提鍵,語氣如常︰“潘主任,這麼晚了還沒休息?”
電話那頭傳來潘禹會略顯疲憊和無奈的聲音︰“唉,剛到家。剛才暴倫給我打電話,說有人在那個什麼…表白牆上罵他們班,說的話很難听。比賽的事情不是已經處理完了嗎?怎麼又發表這種言論?陳老師你看看,處理一下吧?”
陳秋銘看著手機上那條動態,故作疑惑地問︰“表白牆?什麼是表白牆?我怎麼不知道這個東西?”
潘禹會似乎也被問住了︰“啊?就是…就是好像一個人似的,可以在朋友圈發東西…我也不太懂這些…”
“朋友圈發東西?”陳秋銘繼續裝傻,然後扭頭問宿舍里的三個學生,“哎,你們知道什麼是表白牆嗎?”
林曉安立刻心領神會,大聲回答︰“表什麼白?跟誰表白啊?不知道啊銘哥!”
蔣子軒演技更浮夸︰“什麼白牆?裝修嗎?白牆可不耐髒啊,建議刷個帶顏色的!”
洪茂則一臉“茫然”地揮舞著手臂︰“不知道啥牆…但要是砌牆的磚頭,我能空手劈開五塊!”
陳秋銘忍著笑,對著電話說︰“潘主任,您看,他們也不知道。這樣吧,我去了解一下這個‘表白牆’到底是什麼東西,然後咱們再溝通怎麼處理,您看行嗎?”
潘禹會在那頭似乎也被這集體裝傻弄得沒脾氣了,只好說︰“那…好吧。你盡快了解一下。”
電話掛斷,211宿舍里瞬間爆發出壓抑不住的大笑聲。
“哈哈哈!銘哥你可太會了!”洪茂笑得直拍大腿,“這不純純拿老頭子當猴耍嗎?”
陳秋銘也笑了︰“拉倒吧,你們幾個裝傻充愣的本事也不差,張嘴就來。”
蔣子軒得意地一揚下巴︰“那必須的!這不是什麼老師教什麼學生嘛!”
幾個人正笑作一團,宿舍門又被敲響了。翁斯桐帶著生活部部長聶章走了進來。
“小翁?這麼晚還不回家?”陳秋銘有些意外。
翁斯桐臉上帶著嚴肅︰“銘哥,今天我值班。正好,有件事調查清楚了,帶他來跟你說明一下。”他指了指身後低著頭、一臉忐忑的聶章。
“什麼事?”陳秋銘坐直了身體。
“中午你們班庫房門被鎖的事。”翁斯桐語氣沉重,“就是他鎖的。本來袁友三都已經打開門了,他路過又給偷偷鎖上了。”
陳秋銘目光轉向聶章︰“聶章同學,怎麼回事?”
聶章不敢抬頭,聲音細小︰“陳老師…我…我就是忘了籃球賽這回事了…以為是誰開了門忘記關…就隨手鎖上了…”
“你放X!”翁斯桐氣得罵了句粗口,“再不說實話,明天我就去找江主任,把你也撤了!就跟體育部那個高求一樣!”
林曉安在一旁冷冷道︰“你糊弄鬼呢?你咋不‘隨手’把一班的庫房門也鎖上?”
蔣子軒抱著胳膊︰“就是!這一周你們自律會就圍著籃球賽轉,你能忘了?騙誰呢?”
洪茂更是直接︰“要我說翁老師說得對!趕緊換人吧!這記性還當部長呢?”
聶章被幾人連番質問,額頭上冷汗都下來了。他知道再也糊弄不過去,只好哭喪著臉老實交代︰“…是我錯了…翁老師,陳老師…我…我就是想幫我們一班…我知道他們打四班沒底…想著要是四班拿不到球衣沒法參賽…就能直接判他們輸…我就…我就…”
翁斯桐听完,更是火冒三丈︰“聶章!你這不是以公謀私是什麼?!濫用職權!心思不正!你這樣的學生還配當部長?我看不僅要撤你的職,還得給你個處分!你等著吧!”
聶章一听處分,徹底慌了,帶著哭腔哀求︰“翁老師!陳老師!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就是一時糊涂…求求您別給我處分…那樣我就完了…我在學校就沒法待下去了…”
陳秋銘看著聶章這副樣子,嘆了口氣,開口道︰“算了,小翁。”
翁斯桐看向他。
陳秋銘語氣平和︰“聶章這麼做,雖然極不光彩,說到底,也是出于一種扭曲的集體榮譽感,是想為自己班級爭取利益,只是用錯了方法。我代表四班,原諒他了。小翁,你也別對他太嚴厲了,給他個改過的機會。”
翁斯桐見陳秋銘這麼說,火氣消了一些,但對聶章依然嚴厲︰“哼!看在陳老師替你求情的份上!處分暫時記下!回去寫一份不少于1500字的深刻檢討!明天放學前交給我!要深刻反思你的錯誤!保證絕不再犯!听見沒有!”
聶章如蒙大赦,連連點頭︰“听見了听見了!謝謝翁老師!我一定深刻檢討!”
翁斯桐瞪了他一眼︰“謝我干什麼?!”
聶章連忙轉向陳秋銘,深深地鞠了一躬,語氣充滿了感激和羞愧︰“謝謝陳老師!真的謝謝您!我一直…我一直以為您針對我們自律會的人…沒想到您…您這麼…這麼開明…看來真的是我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陳秋銘站起身,拍了拍聶章的肩膀,笑容溫和︰“你這說的什麼話。我從來不是針對自律會這個組織,更不是針對哪個人。我只是對某些不好的作風、不公的做法有意見。我希望自律會能越來越好,真正成為服務同學、鍛煉能力的地方。明白嗎?”
聶章用力點頭,眼圈都有些發紅︰“明白了!陳老師,我受教了!我一定痛改前非!”
“好,去吧。好好加油。”陳秋銘鼓勵道。
聶章又對翁斯桐和陳秋銘分別鞠了一躬,這才低著頭,快步離開了211宿舍。林曉安、蔣子軒和洪茂也識趣地離開了。
翁斯桐搖了搖頭,對陳秋銘說︰“銘哥,你就是太心軟了。”
陳秋銘笑了笑︰“都是孩子,知錯能改就好。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宿舍里重新安靜下來,只剩下悠揚的鋼琴曲還在緩緩流淌。窗外的月光灑進來,一地清輝。這一天的風波與鬧劇,似乎終于暫時畫上了一個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