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你別生氣，听我說。”
黃政委打起精神，“我把翟雨薇留下，一來是組織上的調令，我不能抗命。二來，是吳同志同意這麼做的，剛才在廠子門口，她給我遞眼色來著。我猜著是要關門打狗！
“還有，我把這個翟雨薇安排在家屬院，就是放到大伙兒眼皮子底下。她如果真對吳同志不懷好意，或者想勾搭霍團長，大伙兒不是立刻就能發現嗎？”
翠蓮听的眼楮發亮，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你確定吳同志想要這麼安排？”
“當然了，你以為吳同志像你們這些老娘們兒一樣，有事就知道咋呼？人家心里有數！”
黃政委夾帶私貨，數落自家媳婦兒。
“哼！”翠蓮挖了他一眼，“別以為我听不出你在磕磣我！”
她扔了手里的笤帚疙瘩，“是不是餓了？等著吧，我給你煮碗疙瘩湯。”
黃政委松了一口氣，躺倒在沙發上。
這才第一晚啊，家里家外就這麼熱鬧，以後的日子不用猜也知道，肯定雞飛狗跳！
這個翟雨薇到底怎麼回事，就算喜歡霍團長，當初為什麼不堅持一下。
如今人家結婚生孩子了，跑來搗什麼亂！
就算想挽回，找霍團長去訴衷情，這麼理直氣壯欺負人家媳婦兒算怎麼回事！
不只是黃政委這麼想，整個家屬院都在嘀咕，都在猜測吳桂花會怎麼反擊！
而這個時候，藥廠的小會議室里也是熱熱鬧鬧。
吳桂花手里拿著臨時寫的方案，一樣樣把工作安排下去。
所有部門從一開始的慌亂，到恍然大悟，再到期待，就用了不到半個小時。
孟老爺子更是听了一半，就背著手慢悠悠回家去了。
第二天，翟雨薇吃了一口餅干，就等著黃政委過來，一起到藥廠辦交接。
大院兒里的人看見她，都是翻白眼，吐口水。
翟雨薇恨死了吳桂花，昨天要不是她口無遮攔，說那麼多，這些外人怎麼敢對她這麼沒禮貌。
幸好，沒過一會兒，黃政委就來了。
也許是為了見證，黃政委把管理後勤的許營長，還有馮師長，都一起請了過來。
藥廠剛剛開門，工人們陸續往里走，見到他們都議論紛紛。
有人高聲問黃政委，“政委，咱們的藥廠真要交給一個外人？”
“是啊，政委，可不能這麼欺負吳廠長，我們不同意。”
“對，一個外人懂什麼，不就是眼紅咱們藥廠效益好，跑來佔便宜的嗎？”
黃政委和馮師長、許營長都不吭聲，翟雨薇昨天憋了一肚子氣，吵不過吳桂花，還能害怕幾個小工人嗎？
她冷著臉高聲反問，“藥廠是國家財產，不是個人地盤兒。我代表組織，過來協助管理，是為了藥廠發展更好。你們憑什麼反對？
“這是思想倒退，覺悟落後，要深刻反省。”
工人們被嚇唬住了，不敢再隨便說話，但看著翟雨薇的眼神恨不得能吃人……
吳桂花帶著人手，昨晚忙到半夜，這個時候正齊聚會議室，一人一杯濃茶提神呢。
翟雨薇和黃政委等人趕到，吳桂花也沒浪費時間，直接請他們坐下，然後拿出了厚厚一沓子合同。
當初藥廠初建，因為政策原因，是公私合營。
後來藥廠發展越來越好，特別是二廠的特級藥，還有涉及到的所有藥方，空間產藥材。
吳桂花出于謹慎，只要可能涉及到分歧和利益不均的情況，都會簽個合同，白紙黑字落到實處。
黃政委也心里清楚，無論如何，吳桂花不會虧待了軍區，于是，所有合同幾乎都是簡單看看就簽字了。
時間久了，沒想到就積攢了這麼多。
“翟雨薇，不，你是留學回來的技術專家，那我也叫你一聲翟老師好了。”
吳桂花開口就有些陰陽怪氣，伸手推了推那些合同。
“當初建造藥廠是公私合營，軍區出地皮，我出藥方技術和合同，甚至是人員。為了保證軍區的利益，藥廠分為一廠和二廠。一廠的收益歸軍區，二廠是我私人控股。
“翟老師既然是組織派來協助管理，那屬于軍區的一廠，以後就交給翟老師了，但二廠是我的，你沒資格插手。
“你可以看看合同，這些都有條款記錄，隨時可以查證。”
一廠，二廠？
趙雨薇心里咯 一下，覺得事情有些出乎她的想象。
她趕緊去翻看合同，但實在太多了，她只能望向黃政委和馮師長、許營長。
“政委，真是這樣嗎？”
黃政委點頭，“沒錯，藥廠確實是公私合營。”
馮師長也跟著附和，“說是公私合營，其實軍區根本沒出任何力，都是吳同志辛苦經營，才有今天的成績。”
吳桂花擺手，“師長客氣了，我是軍嫂，為軍區做貢獻是我的本分。如今組織上有了新的安排，我也可以偷偷懶了。
“而且，現在政策好了，對私營經濟很支持，我就不用咱們軍區庇護了。趁著今天這個機會，干淨利落的分開，皆大歡喜。”
說完，她又把幾本賬冊推給翟雨薇。
“這些是一廠的藥材采購，工人工資福利，藥品銷售，還有年底分紅收益結算，以及平時給軍區後勤的供給等等賬目，你看過之後，盡早和我的財會交接。
“畢竟以後是兩家，親兄弟明算賬，不要傷了原本的和氣。”
翟雨薇心里不安擴大，迅速翻到幾本賬冊的最後一頁，果然，每本都是負數。
鮮紅的數字，也染紅了她的眼楮。
她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吳桂花，你瘋了！做假賬，你也不怕蹲大牢？
“這麼大一個藥廠，賬本上沒有結余，反倒都是欠債，你當我是傻子嗎？”
吳桂花笑了，無所謂的攤攤手。
“翟老師不相信，可以拿到稅務局，可以找全國最好的會計去核查啊。”
說完，她站起身，招呼鄭立夏和蔡光明等人。
“走吧，回去補一覺，下午再過來，好好整理一下二廠的家底。既然分家了，就分到徹底一些。省得人家說咱們佔公家便宜！”
鄭立夏等人跟著走了出去，留下臉色難看的翟雨薇，還有沉默的黃政委等人。
“黃政委，泰安藥業揚名全國，賬本上居然都是負債。這……你相信嗎？”翟雨薇忍著惱怒，質問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