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桂花也沒忘了給他打預防針,“但是,政委,有句話我要說在前頭。藥廠是我的心血,如果有人當真要摘桃子,我是一定不會同意的。能把人打退當然更好,萬一結局不如我意,我是寧願砍了桃樹,也不會把桃子拱手讓人的!”
黃政委心里大石頭,立刻又提回了原來位置。
“哎,我理解你的心情,吳同志。換做是我,我也不高興。但命令……只能說,咱們見機行事,要相信組織……”
吳桂花笑笑,不說話……
組織當然是要相信的,但組織就像一片柿子地,有那生長茂盛,欣欣向榮的部分,當然也不會缺爛柿子了!
她要做的就是,欣賞茂盛的部分,去除爛柿子也不能手軟!
一晃兒又是兩天,吳桂花上午去藥廠處理工作,中午回家陪孩子吃飯,吃完飯孩子睡覺,她就去服裝廠和孟家轉轉,然後回家陪孩子騎車玩耍,晚上摟著兩個胖娃娃睡覺,別提多自在了。
但她這里不在意,但別人可不行。
孟老爺子第一個開始找徒弟數落,“你這丫頭,心也太大了。你好不容易建起來的藥廠,如今剛剛好起來,上邊就來派人過來,顯然沒有好事啊!
“ 你怎麼不知道愁呢,趕緊找城野回來,趕緊往京都那邊反應啊!
“我可跟你說,我這把老骨頭還在廠子里勞碌,純粹是替你看著產業。你要是把廠子弄丟了,我也不吃這個苦了!
“我要回家陪你師娘去,天天喝茶吃果子!”
“嘿嘿,還是師父疼我,著急給我撐腰啊!”
吳桂花笑著哄老爺子,“師父放心,我這里有數。等上邊的人到了,我當然有對策。但如今人沒來,我上火也沒用啊,是不是?”
孟老爺子氣的吹胡子,雖然知道徒弟說得對,但還是忍不住著急。
楚紅星也是吃睡不香,偷著找機會和吳桂花說話。
“吳姐,我家在上海,我爸也有幾個老友。如果你這里有困難,我們一起想辦法。你千萬不要自己扛,藥廠也是我們的家。”
“好,如果需要,我一定不會和你客氣。”
吳桂花剛送走楚紅星,郭嬸子和翠蓮嫂子又把她喊去了服裝廠……
一整天下來,吳桂花說的口干舌燥,不知道的,還以為藥廠明天就要破產了。
這個時候,她反倒希望這個空降的技術專家趕緊到場,省得人心浮動。
而這個技術專家倒也听話,這一天下午,終于露面了。
吳桂花接到消息的時候,剛陪寶貝兒子閨女睡完午覺,娘三個頂著雞窩腦袋,正在熱乎乎的炕頭上打滾兒,嘻嘻哈哈開玩笑。
鄭立夏氣喘吁吁跑過來,緊張兮兮喊著,“吳總,你快去看看吧。黃政委帶著上邊派來的技術專家,在廠子門口呢。”
“哦,終于來了!”吳桂花慢悠悠下地穿鞋,“技術專家長什麼樣子,是男是女?”
“女的,長得年輕漂亮。我听黃政委稱呼她翟老師!”
翟老師?
吳桂花心里突然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她簡單收拾了一下發型,套了一件呢子大衣就往外走。
雖然已經是初春了,但北風還是很冷。
藥廠大門前種的松樹還沒長起來,一點兒風都不擋。
黃政委和翟雨薇站著等候,沒一會兒就冷的挺不住了。
黃政委還好,他穿了軍大衣,頂風保暖。
但翟雨薇為了好看,穿了黑色的喇叭褲,上身一件呢子短風衣,翻領設計,露出她潔白的脖子,早就凍的通紅了。
她忍不住哆嗦,哪還有什麼氣勢,生氣的問黃政委。
“黃政委,你們藥廠就是這麼待客的嗎?就算進不了大門,總能在門衛坐一會兒吧?”
黃政委掃了一眼鐵柵欄里的洪鐵牛和安保隊員,猜到他們也听說上邊派人“摘桃子”,心里不滿,所以卡著廠規在這里使絆子呢。
其實這個所謂的技術專家,是這麼個年輕女子,心里也不舒坦。
不是他瞧不起女性,實在是誰家專家眼楮長在頭頂上啊,一路走過來,就沒有她不嫌棄的。
對,專家是沒說難听話,但眼里明晃晃的香氣,他還看不出就白活半輩子了。
他硬著頭皮,路上套了幾句話,听說這專家的父親也是部隊干部出身,他就更不高興了。
部隊子女嫌棄部隊,真是笑話兒!
狗還不嫌家貧呢,這是連狗都不如了!
他緊了緊軍大衣的衣襟,笑著解釋。
“翟老師有所不知,藥廠的安保級別很高,安保隊員是帶槍的。所以安保休息室,外人不能隨便進。”
外人?
翟雨薇听出黃政委語氣生硬,她努力忍了不高興,套起了近乎。
“黃政委說得對,我出國留學太久了,居然把這些規矩忘了。之前我家也住大院兒,門前崗哨同樣配槍。
“這樣好,我們藥廠如今名聲在外,生產的藥品特別搶手,是要重視安保。否則被敵對勢力滲透搞破壞,就損失太大了!”
“多謝翟老師理解。”黃政委也不是善茬兒,趁機打听消息。
“翟老師在國外留學歸來,一定把國外的好技術帶回來了吧?但京都那麼多的大藥廠,翟老師為什麼選擇來我們這個窮鄉僻壤?”
翟雨薇眼神一閃,笑的和氣。
“我立志要為祖國貢獻所有力量,要到祖國最艱苦的地方發光發熱。組織上就把我派過來了!
“想必組織上很看重我們藥廠,我也希望,我能幫助我們藥廠更上一層樓!”
黃政委呵呵笑不說話,洪鐵牛幾個在門里,眉頭都皺成鐵疙瘩了。
這個時候,吳桂花和鄭立夏總算趕到了。
翟雨薇跺了跺凍麻的雙腳,開口就抱怨。
“吳同志,你如果不歡迎我過來,可以和組織上匯報。這麼把我擋在門外,讓我吃苦,實在太沒禮貌了。
“你們黑省就是這麼熱情好客的,你們藥廠就是這麼對待同志的?”
吳桂花仔細打量她凍紫的臉色,心里特別痛快。
“翟同志,原來所謂的技術專家就是你啊!咱們都是熟人,你事先打個電話,我讓伍德開車去接你啊!
“你這麼藏著掖著,像見不得人一樣,讓我直到現在才知道。那你受苦可怪不到我頭上!
“你如果扭頭就打電話給我公婆告狀,說我虐待你了,攪合的我公婆和城野吵架,那就太不講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