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陳鋒直接去了段里工會。
工會偶爾會采購一些特殊商品作為勞保福利或獎勵,對市面上少見的東西可能有點門路。
他借口要了解職工喜好,為以後技術革新評優準備獎品,旁敲側擊地問了工會干事幾種香煙的情況。
干事是個熱心腸,翻出些舊單據看了看,又想了想,搖搖頭︰“陳主任,您說的這幾個外國煙牌子,咱這可沒見過。這都是高級貨,听說都是友誼商店或者特殊渠道才能弄到,一般人家可抽不起,也弄不著。”
友誼商店?特殊渠道?這條信息很重要。能接觸到這些渠道的人,絕非普通工人。
陳鋒道了謝,心里大致有了方向。他沒再繼續在段里打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接下來的幾天,陳鋒一邊忙著技術革新辦公室的工作,完善1043號車的規程,開始著手規劃下一批老舊機車的改造方案,一邊暗中留意著段里和周圍的動靜。
新辦公室漸漸步入正軌,周曉白是個得力的助手,細心又認真,分擔了不少文書工作。
陳鋒也開始物色是否有合適的技術工人可以調入,一個人太少的辦公室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
四合院里,經過許大茂作死被嚇破膽、棒梗偷竊被嚴懲之後,表面看起來風平浪靜,但禽獸的本性難移,暗地里依舊暗流涌動。
最大的變化來自賈家。
傻柱的接濟大幅減少,讓本就拮據的賈家雪上加霜。棒梗挨打後雖然暫時老實了,但饞肉饞得眼楮發綠。
賈張氏心疼孫子,又拉不下臉再去苦苦哀求傻柱,便把主意打到了別處。
她先是盯上了閻埠貴家。
閻家最近靠糊火柴盒、代寫書信,稍微緩過點勁,偶爾飯桌上也能見點油星了。
賈張氏便攛掇秦淮茹,讓她去找閻埠貴“借”點錢或者糧票。
秦淮茹被逼得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去前院。
閻埠貴現在視錢如命,一听“借”字,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哭窮哭得比秦淮茹還厲害,最後摸了半斤粗糧票塞給秦淮茹,像割他肉一樣。
“淮茹啊,不是三大爺不幫,實在是家里難啊…解成還沒工作…解放那邊…”閻埠貴絮絮叨叨訴了半天苦。
秦淮茹拿著那半斤糧票,心里堵得慌,回來又被賈張氏一頓數落︰“沒用的東西!就這麼點夠干啥的!”
賈張氏眼珠一轉,又生一計。她看到傻柱雖然不直接給賈家送菜了,但偶爾還是會偷偷往閻家門口扔點吃的,雖然嘴上說得難听。但她覺得這是傻柱心軟的表現,只是拉不下臉。
于是,她決定演一出苦肉計。
這天傍晚,傻柱拎著飯盒回來,剛進中院,就看到賈張氏坐在門口抹眼淚,秦淮茹在一旁紅著眼圈勸,棒梗和小當槐花穿著打補丁的薄棉襖,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眼巴巴地看著他手里的飯盒。
“媽,您別哭了…總會有辦法的…”秦淮茹聲音哽咽。
“有啥辦法啊…這日子沒法過了…是我老婆子沒用,拖累你們了…”賈張氏拍著大腿干嚎。
要是以前,傻柱看到這場面,早就把飯盒遞過去了。
但這次,他腳步頓了頓,臉上閃過一絲復雜,隨即硬起心腸,咧咧嘴︰“喲,這是唱哪出啊?天冷,趕緊回屋吧,別凍著孩子。”
說完,竟直接繞過她們,回自己屋了,還把門關得特別響。
賈張氏的干嚎戛然而止,愣在原地,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她沒想到傻柱這次這麼硬心腸!
【傻柱這缺德玩意兒!真不管我們了?!】賈張氏心里又氣又急。
秦淮茹也傻眼了,眼淚真的掉了下來,這次不是裝的,是急的。
躲在屋里偷看的許大茂差點笑出聲,趕緊捂住嘴。
【該!讓你們算計!傻柱終于開竅了!】許大茂心里暗爽。
陳鋒下班回來,正好看到賈家婆媳尷尬地僵在中院,傻柱家門緊閉。他只看了一眼,就明白怎麼回事了。禽獸的算計,無非就那幾招。
他沒理會,直接回後院。
賈家的日子難過,完全是自作自受,他半點同情都欠奉。
夜里,陳鋒拿出那個煙盒,又仔細端詳。友誼商店…特殊渠道…誰能接觸到?李主任那個級別恐怕都夠嗆。劉思遠?趙德寶?或者…更高層的人?
他想起在豐台西折返段看到的那個眼熟的身影,到底是誰呢?
正思索著,窗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不是路過,似乎就在他窗根下停住了。
陳鋒立刻吹熄煤油燈,無聲地移到窗邊。
外面的人很小心,幾乎沒有發出聲音,但陳鋒的能力捕捉到了細微的心聲。
【…放這兒…應該沒事…】
【…趕緊走…】
接著,窗台上傳來極輕微的“ 噠”一聲,像是放了什麼東西。然後腳步聲迅速遠去了。
陳鋒等了一會兒,才輕輕打開窗戶。月光下,窗台上放著一個揉成一團的紙團。
他拿起紙團,回到屋里點亮燈展開。上面用鉛筆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字︰
“明晚八點,西直門外廢磚窯,有人要見你,關于煙盒的事。”
沒有落款。
字跡刻意扭曲,看不出是誰寫的。
陳鋒看著這行字,眼楮微微眯起。
消息走漏得這麼快?他才剛開始調查,就有人找上門了?是敵是友?
約在廢磚窯那種地方,顯然不想被人知道。
去,還是不去?
風險很大,但誘惑同樣很大,這可能是一條直通核心的捷徑。
陳鋒沉思片刻,將紙團扔進爐子里燒掉。
他決定去會一會。
無論對方是人是鬼,總要踫過才知道。
第二天,陳鋒照常上班,處理公務,看不出任何異常。下班後,他先去食堂吃了飯,然後回到辦公室,像是要加班。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七點半,陳鋒收拾好東西,鎖好辦公室門,不緊不慢地出了機務段大門。
他沒有直接往西直門方向騎,而是繞了個圈子,確認身後沒有人跟蹤後,才加速朝著廢磚窯的方向去。
冬夜的郊外,寒風刺骨,四下無人,只有遠處鐵路線上偶爾傳來的汽笛聲。
廢磚窯的輪廓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陰森。
陳鋒深吸一口氣,朝著磚窯深處走去。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麼。
但他知道,但這一步,必須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