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務段里的氣氛,因為1043號車的成功,表面上緩和了不少。
技術攻關小組的人走路都帶風,連老劉工跟人說話聲氣都粗了些。
但陳鋒清楚,李主任那種人,絕不會甘心吃癟,明的不行,肯定會來陰的。
果然,沒消停兩天,麻煩就來了。
這天剛上班,技術科的老錢就皺著眉頭把陳鋒叫了過去,辦公室里還坐著臉色不太好看的生產科長老王。
“陳鋒啊,你們小組前幾天領的那批新濾清器,型號和賬面記錄對不上啊。”老錢推過來一張領料單,指著上面一個被紅筆圈出來的地方,“庫房那邊反映,你們領的是改進型,比計劃報批的型號高了一個等級,價格也貴了不少。這事…你看…”
老王在一旁敲邊鼓,語氣帶著官腔︰“小陳啊,年輕人想做出成績是好事,但也要注意程序,注意節約嘛!這超支的部分,從哪里出?你們小組的經費可是有限的。”
陳鋒拿起領料單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
這是李主任慣用的伎倆,在手續上做文章,偷梁換柱。
當時領料時,庫房的人明明說是按計劃批的型號給的,現在卻變成了“高等級”。
【李扒皮指使的!想用這招卡我們脖子,惡心人!】老錢心里門清,但嘴上不好直接說。
陳鋒面色不變,從隨身帶著的帆布包里拿出一個工作筆記本,翻到其中一頁,上面清晰地記錄著領料當天的日期、物品名稱、型號代碼,後面還有庫管員老張的簽字確認。
“錢工,王科,這是當時領料的記錄,型號代碼是B734,和計劃批件上完全一致。庫房老張同志當時確認無誤後才發放的。”
“如果實物與單據不符,可能是庫房發放環節出了差錯,或者是…有人後來調換了標簽?”
陳鋒把筆記本推過去,證據確鑿,字跡清晰,還有第三方簽字。
老錢一看,眉頭立刻舒展開了,拿起筆記本仔細看了看,又對比了一下領料單,臉色沉了下來︰“哼!果然是庫房的問題!老張這家伙,越來越糊涂了!”
老王也有些尷尬,咳嗽兩聲︰“哦…是這樣啊,那…那可能是誤會,誤會。庫房管理是該加強了…”
【李大海這王八蛋,淨搞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動作!】老王心里也罵了一句,覺得被李主任當槍使了。
“既然型號沒問題,那這事就算了,你們小組的工作成績,段里還是肯定的。”老錢把筆記本還給陳鋒,語氣緩和了不少,“回去好好干。”
“謝謝錢工,王科。”陳鋒收起筆記本,平靜地離開。
一出辦公室門,就听到里面老錢不滿的聲音︰“…以後這種沒搞清楚的事,別急著下結論…”
李主任這記昏招,不僅沒傷到陳鋒分毫,反而讓他在技術科和老王那里又刷了一波理性和靠譜的印象。
回到車間,李主任正假裝巡視,眼神卻時不時瞟向這邊,看到陳鋒完好無損地回來,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哼了一聲,甩手走了。
【算你小子走運!下次沒這麼便宜!】李主任心里發狠。
小組的人圍上來,得知事情解決,都對陳鋒更加佩服。
陳鋒沒多說什麼,只是讓大家繼續工作。
他心里清楚,李主任一次不成,肯定還有下次,而且手段可能會更下作。
下班回到四合院,還沒進門,就听見前院傳來三大媽撕心裂肺的哭嚎和閻埠貴氣急敗壞的叫罵。
“天殺的啊!哪個缺德帶冒煙的啊!偷到我們家頭上了!我們容易嗎我們…”
陳鋒快步走進前院,只見閻家門口一片狼藉。
那個用來糊火柴盒、代寫書信的小桌子被掀翻了,漿糊瓶摔碎在地上,白紙和半成品火柴盒散落得到處都是。
閻解成兄弟倆修車補鞋的小攤也被砸了,工具丟了一地。
閻埠貴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門口罵街,三大媽坐在地上捶胸頓足地哭。
閻解娣和閻解曠嚇得躲在屋里不敢出來。
幾個鄰居圍著看,議論紛紛。
“哎呦,這是招賊了?”
“老閻家都這樣了,還有啥可偷的?”
“誰知道呢,估計是得罪人了吧?”
易中海和劉海中也聞聲趕來。易中海皺著眉問︰“老閻,怎麼回事?丟什麼了?”
閻埠貴哭喪著臉,痛心疾首︰“丟錢了!我…我好不容易攢下的…準備還給親家的…八塊五毛三…還有…還有小半瓶墨水,兩支禿頭毛筆…都沒了啊!”
八塊多錢,對現在的閻家來說,簡直是巨款!難怪哭得這麼慘。
傻柱拎著炒勺過來,看了看現場,撇撇嘴︰“ !這是沖著閻老西來的啊!連墨水毛筆都不放過?夠損的!”
許大茂也探頭探腦地看熱鬧,眼神里有點幸災樂禍,但看到陳鋒,又趕緊縮了回去。
陳鋒目光掃過混亂的現場。
偷錢可以理解,連不值錢的墨水毛筆都順手拿走?這不像是普通小賊,倒像是故意報復,惡心人。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看向中院賈家方向。
賈家門窗緊閉,但窗戶後面,棒梗那雙眼楮正偷偷往外看,眼神里帶著一絲慌亂和…得意?
【活該!讓你家閻解成搶我彈珠!讓你告狀!】棒梗的心聲清晰地傳了過來。
果然是這小狼崽子!報復閻解成搶他彈珠,又順帶偷錢!
還知道用砸攤子來掩蓋偷竊的主要目的,制造混亂!
陳鋒心里冷笑,卻沒立刻戳破。
現在沒證據,棒梗肯定不會承認,而且,讓閻埠貴這老摳肉疼一下,也不是什麼壞事。
易中海指揮著︰“行了行了,都別圍著了!老閻,趕緊清點一下,看看還丟啥了,解放解曠,把東西收拾收拾。光天化日的鬧賊,像什麼話!晚上開個全院大會,說說這個事!”
劉海中挺著肚子,官威十足︰“對!必須嚴查!太不像話了!我們院一直是先進,決不能助長這種歪風邪氣!”
閻埠貴哭喪著臉,和三大媽一起哆哆嗦嗦地收拾殘局,每撿起一個空了的火柴盒,心都在滴血。
【我的錢啊…哪個殺千刀的…】閻埠貴的心聲充滿了絕望。
陳鋒沒再多看,轉身回了後院。
禽獸就是禽獸,稍微放松一點,就會立刻伸出爪子。棒梗這賊性,一次比一次惡劣。
晚上,全院大會在中院召開。
易中海和劉海中一唱一和,強調要加強防盜意識,互相監督,說得冠冕堂皇。
賈張氏和秦淮茹低著頭,一言不發。棒梗躲在她們身後,眼神躲閃。
傻柱不耐煩地打著哈欠。許大茂縮在角落。
閻埠貴一家像霜打的茄子。
陳鋒冷眼旁觀,看著這場鬧劇。
大會最後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不了了之。
散會後,陳鋒回到屋里,能听到前院閻家傳來的壓抑哭聲和咒罵聲。
他拿出許大茂給的那份清單,又看了看自己整理的關系圖。
李主任在段里的小動作,棒梗在院里的偷竊…這些雞飛狗跳的背後,似乎都透著一股浮躁和不安。
山雨欲來風滿樓。
有些人,快要沉不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