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也調整著呼吸，他看著白薇薇亮晶晶的眼楮，故意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不跑？再不跑，你的好朋友就要把咱們倆的生辰八字都問出來了，可能連以後孩子在哪上學都替我們規劃好了。”
“噗嗤……”
白薇薇被他夸張的樣子逗笑了，心里的那點窘迫煙消雲散。
她挺直腰，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她歪著頭，用一種理直氣壯的語氣反問
“問就問唄，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陸川臉上的調侃表情微微一頓。
他停下所有動作，轉過身，非常認真地看著白薇薇的眼楮。
原來她……是這麼想的。
陸川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他忽然勾起嘴角，朝白薇薇走近一步，兩個人的距離瞬間拉近到呼吸可聞。
“你說得對。”
“那……我們現在殺回去？我保證當著所有人的面，把你朋友的所有問題，一五一十，全部交代清楚。”
說著，他真的作勢要轉身。
“哎——！”
白薇薇果然慌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得臉又紅了。
“別別別！你這人怎麼回事啊！”
她又羞又急，拽著他往前走。
“都跑出來了，現在回去多傻啊！下次再說，下次！”
看著女孩手足無措的可愛模樣，陸川眼底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他順著她的力道，任由她拉著自己，像個听話的大型犬。
“好吧，听你的。”
兩人重新匯入主干道。
百團大戰進行到了白熱化階段，到處都是鼎沸的人聲。
“同學！洛城滑板第一高手親自教學！板仔板妹看過來啊！”
“學弟！想在虛擬的世界里稱王稱霸嗎？電競社歡迎你！入社就送皮膚！”
“看看我們漢服社！小姐姐小哥哥都超美的！一起夢回千年呀！”
各種招攬的聲音此起彼伏，熱情得讓人難以招架。
陸川不動聲色地將白薇薇護在自己內側，用寬闊的肩膀為她隔開擁擠的人潮。
白薇薇對這些喧鬧的社團也興致缺缺，她只想找個清淨的地方待著。
就在他們即將穿過這片最嘈雜的區域時，一個細若蚊蚋的聲音。
幾乎被淹沒在震耳欲聾的音樂和叫賣聲里。
“那……那個……同學……”
兩人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循聲望去。
角落里，一個最不起眼的攤位。
一張小小的折疊桌，上面鋪著一塊洗得發白的桌布。
立著一塊用馬克筆手繪的牌子——音樂社。
牌子畫得很用心，有高音譜號和躍動的音符。
但歪歪扭扭的字體暴露了主人的不自信。
桌子後面，坐著一個戴著黑框眼鏡、梳著兩條麻花辮的女生。
她看起來很瘦小，穿著一件和周圍潮人畫風完全不符的格子襯衫。
正低著頭，雙手緊張地攥著一沓宣傳單。
似乎剛才那句話已經用盡了她全部的勇氣。
她的攤位前，空無一人。
或許是那個孤零零的背影太過可憐。
又或許是想找個借口脫離這片喧囂，白薇薇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你好。”
听到聲音，那女生猛地抬起頭。
當她看到白薇薇那張在人群中閃閃發光的臉。
以及她身後那個氣場強大、俊美得不像真人的陸川時，整個人都石化了。
她的眼楮在厚厚的鏡片後瞪得溜圓，嘴巴微微張開。
白薇薇被她呆萌的樣子逗笑了，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了許多。
“請問……我們是大二的，現在還可以加入你們社團嗎？”
“可、可以！當然可以！”
女生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動作太大，甚至把椅子都帶得晃了一下。
她激動得臉頰通紅，連連擺手
“我們社……我們社非常歡迎！年級、專業……通通沒有限制的！”
看著她手足無措的樣子，白薇薇的好奇心更重了。
“是嗎？那太好了。”
她順勢拉著陸川在攤位前停下，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
“那……你能給我們介紹一下嗎？你們社團，平時都有些什麼活動啊？”
陸川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站在白薇薇身邊。
他的視線越過女孩單薄的肩膀，投向她身後那片更空曠的區域。
安靜，人少，位置固定。
這地方，簡直是完美的據點。
听到白薇薇的問題，那個女生像是接到了什麼神聖的任務。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不那麼抖。
“我……我叫林樂，是音樂社的社長……”
她扶了扶眼鏡，開始磕磕巴巴地介紹起來。
“我們音樂社呢……主要是……主要是欣賞和交流……古典音樂……”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她看到對面那個漂亮得像仙女一樣的女生，眼神里似乎閃過一絲……茫然？
林樂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又是這樣。
每次她一說到“古典音樂”，所有人都會露出這種表情，然後找個借口迅速離開。
她有些沮喪地繼續說下去，幾乎是在自言自語了。
“就是……巴赫、莫扎特、貝多芬……那些。”
“我們……我們社團在活動中心三樓有一間專屬的活動室，里面……里面有一架很好的三角鋼琴，音色特別棒，但是……但是已經很久沒有人彈了……”
“平時活動就是……大家一起听听唱片，聊聊感想……上學期……社團只剩下三個人了，如果這學期再招不到新人，可能……可能就要被學校取締了……”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里已經帶上了哭腔，眼圈都紅了。
白薇薇看著她這副快要哭出來的可憐樣子，心一下子就軟了。
她本來只是隨口一問，現在卻有點騎虎難下。
她求助地看向陸川，用眼神詢問怎麼辦？
陸川接收到她的信號，卻並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忽然開口，聲音平穩而有磁性。
“鋼琴？”
林樂猛地抬起頭，驚愕地看著他。
陸川的目光落在她手繪的宣傳牌上，那個歪歪扭扭的高音譜號上。
“活動室，隨時都可以去嗎？”
林樂的瞳孔在厚厚的鏡片後瞬間放大。
她下意識地挺直了單薄的背脊。
“是、是的！隨時都可以！”
她因為激動，聲音都有些變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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