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微微彎下了腰，姿態放得極低。
“白小姐！您怎麼親自過來了？有什麼事您打個電話吩咐一聲就行了啊！”
白薇薇俏皮地眨了眨眼︰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麻煩你照顧好我的同學，有什麼需求都可以滿足，後面賬單發給我，我一並結了。”
王經理額頭上瞬間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他飛快地瞥了一眼陸川，又看了看白薇薇，心髒差點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我的老天爺！
這位就是大小姐的男朋友？
他剛剛……他剛剛都干了些什麼？
他把酒店真正的主人晾在停車場，反而去應付一個開著破寶馬的蠢貨？
還為了打發對方，給了一個什麼狗屁五折優惠？
一想到這里，王經理就想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他連忙躬身，對著陸川的態度比對自己親爹還要恭敬︰
“陸先生！實在抱歉！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了您！剛剛應該讓您直接進去的。”
這聲音不大不小，清晰地傳到了不遠處的劉宇鵬和張明玉耳朵里。
陸川甚至沒來得及回應王經理的道歉。
白薇薇已經挽著他的胳膊，輕輕一拽。
用下巴朝著門口的方向點了點，語氣輕快。
“行啦，王經理，小事一樁，你忙你的。”
說完，她拉著陸川轉身就走，步履輕盈。
自始至終，她和陸川都沒有朝那兩個僵在原地的人，投去哪怕半秒的目光。
他們就像兩件無足輕重的擺設，是酒店大堂背景板的一部分，不值得任何關注。
劉宇鵬感覺自己的心髒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住了，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眼睜睜看著那對璧人走過自己身邊，帶著一股好聞的香風。
毫不留戀地消失在酒店旋轉門的另一側。
王經理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
“陸先生……實在抱歉……”
劉宇鵬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租的？
他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一陣陣反胃。
太可笑了！
真是太他媽可笑了！
自己開著一輛破寶馬，帶著一個整容臉，沾沾自喜。
以為站在了人生的巔峰，可以隨意嘲笑一個穿著普通的“窮鬼”。
結果呢？
人家不是窮鬼，人家是神仙。
而自己，連地上的螻蟻都不如，是個徹頭徹尾、嘩眾取寵的小丑！
他炫耀的一切，在人家眼里，可能連一堆垃圾都算不上。
他旁邊的張明玉，臉色更是煞白如紙，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看著劉宇鵬那張扭曲的臉，再想想剛才陸川那張淡然平靜的臉，腸子都悔青了。
她到底……都錯過了些什麼啊！
車內光線很暗，只有儀表盤散發著幽幽的藍光，勾勒出陸川專注駕駛的側臉輪廓。
他下頜線清晰，鼻梁高挺，睫毛在光影里投下一小片陰影。
白薇薇一上車就沒說話。
側著身子，整個人幾乎都快貼到駕駛座上。
一雙美眸就這麼直勾勾地、一眨不眨地盯著陸川。
眉頭還緊緊地蹙著。
陸川一開始沒在意，以為她還在為剛才的事得意。
可一分鐘過去了。
五分鐘過去了。
車子都快開到高架橋了，她還是那個姿勢。
那個眼神，像個小探照燈一樣鎖定著他。
陸川被她看得渾身發毛，手里的方向盤都差點打滑。
“我說……你看什麼呢？”
他清了清嗓子，試圖打破這詭異的沉默。
“我臉上有東西？”
白薇薇不說話，只是鼻子里輕輕哼了一聲，算是回應。
“到底怎麼了，我的大小姐？”
陸川哭笑不得，放緩了車速。
“誰又惹你不高興了？”
“你！”
白薇薇終于開口了，聲音悶悶的。
她坐直了身體，雙臂環抱在胸前，擺出一副“本寶寶生氣了，後果很嚴重”的架勢。
“那個張明玉！她不對勁！”
“哈？”
陸川一頭霧水。
“她怎麼了？”
“她看你的眼神不對勁！”
白薇薇鼓起腮幫子，像只生氣的小河豚。
“你們倆絕對有問題！”
陸川簡直要被氣笑了。
他還以為是什麼大事。
“能有什麼問題？就是一個高中同學，很多年沒見了。”
他解釋道，覺得這丫頭的醋勁兒也太大了點。
“同學？”
白薇薇的音調瞬間拔高八度，眼楮瞪得溜圓。
“騙鬼呢！哪個高中同學見面，眼楮會黏在你身上拔不下來？”
“還說什麼‘好久不見’，那語氣，那表情，酸得都能腌一缸酸菜了！”
“陸川我告訴你，別想騙我！你倆肯定有一腿！”
她越說越氣，小嘴撅得老高，都能掛個油瓶了。
那副氣鼓鼓的樣子，配上她那張精致絕倫的臉。
非但沒有半點凶悍，反而透著一股嬌憨。
陸川看著她，心里的那點無奈瞬間煙消雲散。
這小醋壇子。
他非但沒覺得煩，反而心里軟得一塌糊涂。
這氣呼呼為他吃醋的樣子……
要命。
也太可愛了。
他伸出手，沒去握方向盤，反而輕輕捏了捏白薇薇氣鼓鼓的臉頰。
手感軟嫩，像上好的布丁。
“瞎想什麼呢？”
陸川的聲音帶著笑意，溫和得像春天的風。
“在我眼里，天底下所有女人加起來，也比不上你一根頭發絲好看。”
這話說的……
又土又直白。
可白薇薇就是吃這一套。
她緊繃的嘴角瞬間就有點守不住了，臉頰微微發燙，但還是強撐著。
把頭扭到一邊，留給陸川一個倔強的後腦勺。
“哼，油嘴滑舌！”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那環抱在胸前的雙臂，明顯松快了許多。
陸川見狀，知道這小火山暫時是不會噴發了，這才慢條斯理地解釋起來。
“我跟她，是高三復讀時候的同學。”
他的聲音很平穩，像是陳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舊事。
“那時候吧，她……嗯，是追過我。”
陸川斟酌了一下用詞，盡量客觀。
白薇薇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後腦勺都仿佛長出了眼楮。
全神貫注地捕捉著每一個字。
“但我沒同意。”
陸川補充得很快，不給她任何胡思亂想的機會。
“真的？”
白薇薇還是沒回頭，聲音里帶著一絲懷疑。
“真的。”
陸川點頭，語氣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