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劉婕氣得肩膀都在抖。
“……你說你賣布你就好好賣,為什麼非得三心二意?搞什麼看風水,那就是不務正業!這兩個月你干的那些‘好事’,連警察都上門了,亭峰都告訴我們了!”劉婕背對著他,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
楊睿心知肚明她指的是什麼,也明白她是好意,只是方式讓人難以消受。他臉上立刻堆起十二萬分的委屈,叫起撞天屈︰“天地良心啊!誰說我不務正業?我昨天剛在東旭集團上了一天班!明天還得早起呢!”
“什麼?!”兩人同時驚呼,滿臉不可思議。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進東旭了?干什麼的?該不會又是在騙人吧?”劉婕連珠炮似的追問,眼神充滿了懷疑。
“嘿嘿……不好意思,讓你們失望了,”楊睿撓撓頭,笑得有點心虛,“不過千真萬確!不信你們問亭峰!”他毫不猶豫地把好兄弟謝亭峰拉出來當擋箭牌,打死也不會說自己干的是清潔工。
看兩人神色稍緩,顯然謝亭峰的信譽度在他倆心中極高。楊睿心里小小地酸了一下︰同樣是發小,差距咋就這麼大呢?見她們似乎信了,不再追問,楊睿小心翼翼地試探︰“那……我能走了嗎?”
看到兩人若有所思地點了頭,楊睿如蒙大赦,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連店門都顧不上關了,更別提跟那兩個帥哥打招呼,幾乎是連滾爬爬、慌不擇路地逃離了現場,背影狼狽不堪。
望著楊睿消失在街角的背影,劉婕輕輕嘆了口氣,收回目光,眉宇間帶著深深的憂慮︰“唉……也不知道他這次能干幾天?孟愈,你說他會不會又在騙人?”
“我信他!”孟愈的目光卻依然固執地追隨著楊睿消失的方向,斬釘截鐵地回答,“他說的話,我都信!”語氣里沒有絲毫猶豫。
劉婕詫異地轉頭看她︰“你就這麼信他?”
孟愈終于收回目光,卻沒有看劉婕,眼神投向遠處閃爍的霓虹,語氣帶著一種洞悉的復雜︰“小婕……其實楊睿,遠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知道,他做的每一件事,背後都有他的不得已。只是……算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他為什麼這樣。”她輕輕嘆了口氣,聲音低了下去。
劉婕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孟愈轉過頭,臉上露出一絲帶著苦澀的微笑︰“再有半年我們就畢業了,可以找地方實習了。也許……也許他身上的擔子,能輕一點了。”說到最後,她的眼中彌漫起一層朦朧的水汽,那水光里,交織著難以言喻的溫柔與心疼。
劉婕心頭一震,看著孟愈眼中那從未見過的復雜情愫,她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從未真正了解過那個一起長大的楊睿,而孟愈,顯然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一陣微妙的沉默在四人之間彌漫開。
這時,一直被晾在一旁的兩個男生走上前來。那個身材高大、帶著點公子哥兒傲氣的林煒,殷勤地對劉婕提議︰“劉婕,時間還早,要不我們去吃點宵夜?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店!”
另一個看起來更斯文些的葉濤也連忙附和,目光卻是熱切地投向孟愈︰“是啊是啊,一起吧?”
劉婕看了兩人一眼,顯得有些意興闌珊,猶豫道︰“算了,沒什麼心情,還是早點回學校吧。”
“別啊劉婕!”林煒有些著急,試圖勸說,“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我有車,等下保證安全把你們送回宿舍!何必為了一個……”他話鋒一轉,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掃了一眼楊睿消失的方向,“……一個騙子,壞了大家的興致?”
“騙子”二字像火星濺入了油鍋!
劉婕臉色一沉,強忍著沒有發作。而孟愈的反應則激烈得多!
“林煒!”孟愈猛地轉身,俏臉含霜,眼神鋒利如刀,聲音陡然拔高,“你嘴巴給我放干淨點!再敢胡說八道,信不信我跟你翻臉?!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在我眼里,你連給他提鞋都不配!”她罵得毫不留情,末了還挑釁般地看向葉濤,“葉濤,你說是不是?”
林煒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正要反唇相譏,葉濤趕緊上前一步,滿臉尷尬地打圓場︰“哎哎,煒哥,少說兩句!孟愈,你也別生氣,煒哥他不是那個意思……”一個是兄弟,一個是暗戀的女孩,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氣氛驟然降到冰點。孟愈顯然不可能再去吃什麼宵夜了,她冷哼一聲,連看都懶得再看林煒一眼,更沒理會葉濤的調解,轉身就走。
“這死丫頭,倔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劉婕低聲埋怨了一句,擔憂地看了一眼僵在原地的林煒和葉濤,終究還是放心不下孟愈,趕緊追了上去。
林煒和葉濤留在原地,面面相覷,臉上只剩下無奈的苦笑。精心準備的夜晚,就這樣被一個“騙子”攪得七零八落。兩人對視一眼,也只能默默跟了上去。
……
一輛庫里南從人民醫院住院部樓下駛出,在城區擁擠不堪的馬路上穿梭飛馳,最後拐進了一處位于西郊的別墅區。唐夢推開車門,拒絕了馬雲飛伸過來的手,忍著腳踝鑽心的疼痛,倔強地、一瘸一拐地獨自走向燈火通明的大宅。高跟鞋敲擊著冰冷的地磚,每一步都像是在控訴前天晚上的倒霉遭遇。
該死的步行街!該死的騙子!唐夢在心里咬牙切齒。難得擠出點時間,心情也像初春的薄冰,剛有點消融的意思,結果呢?踫上那個裝神弄鬼的年輕神棍!不給他錢,他竟然編些血光之災的恐怖故事嚇唬人!害得她心驚肉跳,慌亂中一腳踏空,扭傷了腳踝,還在醫院躺了一天一夜,簡直丟臉丟到家了!最後不得不打電話向馬雲飛求救。
“王八蛋,此仇不報,我就不姓唐!”唐夢磨著後槽牙,暗暗發誓。腳踝的刺痛提醒著她這份屈辱。
推開厚重的雕花大門,客廳里溫暖的光線傾瀉而出。保姆周姐迎上來,看到她陰沉的臉色和別扭的走路姿勢,識趣地只低聲問了句“小姐回來了?”便迅速退回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