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冰璃手捧著源初星髓,感受著那股浩瀚的力量,再回想項川剛剛那句“吵得很”,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能讓他都覺得“吵”的海獸,究竟是何等存在?
而唐雪,只是重新將女兒抱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她只是用最平靜的動作,迎回了她的男人。
內室的門並未關嚴。
項川盤膝而坐,試圖用自身的修為去鎮壓腦海中那些尖銳的嘶鳴。
然而,毫無用處。那些殘魂的咆哮,那些執念的詛咒,並非能量層面的攻擊,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污染,直接作用于神魂本源。他越是抵抗,那噪音就越是刺耳,像億萬只鋼針在反復穿刺他的意識。
煩躁感如野火燎原,焚盡了他所有的耐心。靜坐,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他猛地睜開雙眼,起身,推門而出。他需要一個能讓他心神安寧的錨點。
外面的三個人,瞬間將注意力投向了他。
胡媚兒臉上還掛著未干的驚懼,洛冰璃手捧星髓肅然而立,而唐雪,只是抱著孩子,安靜地坐在床沿。
項川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徑直走向唐雪。他此刻只想看看自己的女兒,或許那份新生的、純粹的生命氣息,能讓他好受一些。
胡媚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項川走出來,下意識地想要開口,卻被他身上那股尚未完全散去的煞氣堵住了喉嚨,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步步走向那個她最嫉妒的女人。
洛冰璃則默默向後退了半步,為項川讓開道路。她能感覺到,主人的狀態很不好,像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任何一點刺激都可能引來毀滅性的後果。
“爹……爹……”床上那個粉雕玉琢的小人兒,看到項川走近,咿咿呀呀地叫了起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似乎想要一個擁抱。
唐雪溫柔地笑了笑,將女兒放到床邊,扶著她站穩。
“去吧,音兒,你爹爹回來了。”唐玉音,他們女兒的名字。小家伙剛學會走路,此刻卻像是得到了天大的鼓勵,邁開小短腿,搖搖晃晃地朝著項川跑了過去。
她跑得不快,甚至有些笨拙,像一只急著歸巢的幼鳥。
就在她靠近項川不足三尺的瞬間,異變陡生!洛冰璃手中的那團“源初星髓”,毫無征兆地爆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那光芒不再狂暴,反而變得無比柔和,像一輪微縮的太陽,溫暖而不熾烈。
與此同時,正撲向項川的唐玉音周身,也泛起了一層朦朧的聖潔微光。那光極淡,卻純淨到了極致,帶著一種滌蕩萬物的平和氣息。兩股光芒遙相呼應,產生了一種奇異的共鳴。聖潔的微光如春風拂面,瞬間籠罩了項川。
嗡——他腦海里那片喧囂了許久的污穢噪音,在接觸到這片微光的剎那,如同烈日下的冰雪,頃刻間消融得無影無蹤。
整個世界,前所未有的清淨。那股幾乎要將他逼瘋的煩躁感,也隨之煙消雲散。
項川的腳步頓住了。他怔在原地,感受著神魂深處久違的寧靜與安詳。
他緩緩垂頭,看著那個渾身散發著淡淡光暈、正仰頭望著他的小女兒。
嗯?【檢測到“先天淨世聖體”覺醒跡象,與源初星髓契合度極高。】
冰冷的系統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
項川卻沒心思理會。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女兒身上那股純淨平和的氣息所吸引。
這就是……他的女兒?先天淨世聖體?洛冰璃捧著手中溫度驟升的源初星髓,臉上寫滿了震撼。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這件連主人都覺得“吵”的至寶,此刻正發出一陣陣歡欣雀躍的波動,像是在回應那位小主人的召喚。
這……這究竟是何等體質?
然而,就在這片聖潔祥和的光暈之中,一道極不和諧的抽氣聲響起。
“啊……”胡媚兒發出一聲短促而痛苦的悶哼。她像是被無形的火焰灼燒了一般,猛地向後退了一步,臉上血色盡失。
一縷幾乎無法用肉眼捕捉的黑氣,從她的袖口逸散出來,又在接觸到那片聖潔微光的瞬間,尖嘯著化為虛無。
她的動作很快,立刻用袖子捂住嘴,強行壓下喉嚨里的異樣。
但這一瞬間的失態,又如何能逃過項川和洛冰璃的感知。
項川剛剛平復下來的心緒,瞬間轉為一片冰冷的審視。
他緩緩抬起頭,越過女兒小小的身影,望向臉色慘白的胡媚兒。
“你怎麼了?”他的語氣很平淡,平淡得沒有一絲情緒,卻讓胡媚兒如墜冰窟。
洛冰璃的反應更快,她往前踏出一步,將唐雪母女護在身後,手中那團源初星髓的光芒若有若無地對準了胡媚兒,充滿了戒備。
“主人,她剛才……”胡媚兒心髒狂跳,腦中一片空白。
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小雜種身上散發出的光,竟然對她的本源妖力有如此強烈的克制作用!那是一種源自生命層次的壓制,讓她感覺自己的妖魂都要被點燃了。
“妾身……妾身無事。”她強撐著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發顫,“只是……只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聖光所驚,一時間……有些不適。”
唐雪沒有說話。她彎腰將女兒重新抱進懷里,緊緊的。她能感覺到,那股讓所有人都感到舒服的光,卻讓胡媚兒產生了劇烈的痛苦。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只是用最警惕的動作,保護著自己的孩子。
項川看著胡媚兒,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不適?”他重復了一遍這個詞,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弧度,那弧度里沒有笑意,只有森然的冷。
他無視了撲到腳邊的女兒,徑直朝著胡媚兒走了過去。那股剛剛收斂的、足以壓垮整個雲夢澤的恐怖殺意,再次升騰而起。
但這一次,它不再是無差別的擴散,而是凝成了一根無形的尖刺,死死地鎖定了胡媚兒一人。
“我讓你更不適一點,如何?”
冰冷的殺意如水銀瀉地,瞬間灌滿了胡媚兒周身的每一寸空間。
那不是單純的威壓,而是一種更本質的、足以碾碎神魂的恐怖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