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兒子提起丈夫,馬春梅不禁有些恍惚。
眼瞅著就快到老宋的忌日了,這一回她得去墳上好好念叨念叨,讓他在天之靈保佑自己,這輩子可不能再被這些沒良心的家伙給欺負了。
下課鈴聲響了,學生們像魚群一樣從教室里涌了出來。
白潔和顧蘭蘭朝著宋學義的方向走了過去。
昨晚,白潔餓了整整一夜,又沒有熱水洗頭,今天早上看起來蓬頭垢面的。
本來宋學義送饅頭給她的時候,她就不想搭理他,可是肚子餓得實在難受,她的手比嘴還快,還沒等說什麼呢,就已經把饅頭拿到手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吃完之後,白潔不禁有些臉紅,自己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呀。
可還沒等她發公主脾氣,就听到宋學義說他媽昨天把他所有的錢都拿走了,就連饅頭錢都是跟同學借的呢。
白潔听了有些著急,要是沒有錢的話,到高考之前她豈不是得一直餓肚子嗎?
當初家里能同意讓她上學,就是看上了宋學義隔三差五就拎著禮物過來探望,而且她的一應花銷也全都由宋學義包了,所以才勉強答應的。
現在要是宋學義沒錢,自己都吃不起飯,哪還有禮物給家里,白潔光是想想,就覺得有些害怕。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她經過一上午的思想斗爭,打算讓宋學義好好哄哄他媽,把錢要到手。
正這麼想著呢,一抬眼就看到宋學義正和他媽在一起,白潔的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顧蘭蘭在一旁說道︰“小白,他肯定是在向他媽要錢呢。今晚咱們得讓他多給咱們打幾個肉菜吃,明天周末了,再讓他給咱買點桃酥之類的東西來賠罪。”
“嗯。”白潔一邊應著,一邊朝著宋學義走了過去。
馬春梅听了兒子的這番話後,從兜里掏出了錢。她確實不能讓兒子因為沒錢而走上歪路,變成一個賭徒,不過也不能便宜了白潔。
她朝著蘭芳看了過去,白潔此刻正站在蘭芳的身後,還以為馬春梅是在看自己呢。
她仰起下巴,驕傲地說︰“阿姨,想給我買飯的人可多了去了,我就只給了宋學義這麼個機會。這次呀,除非您把他的生活費提高到原來的兩倍,要不然我絕對不吃他買的菜。”
她還朝著宋學義擠了擠眼楮,她這麼做可都是為了他,果不其然,她看到了宋學義投來的感動目光。
“對,得多給我些錢,我馬上就要考試了,需要補充營養。”宋學義為愛發聲。
“好啊。”
馬春梅說著又從口袋里掏出了十塊錢,她的手一動之間,手腕上的手表露了出來,白潔的眼楮一下子就直了。
海鷗牌的女士手表!
小小的一塊,看起來精致又可愛。她瞬間就想起了自己偷班長的那塊手表,心下暗自懊惱,早知道宋學義的媽媽有這麼好看的手表,自己何必去偷別人的呢。
這樣也好,這塊表看起來比班長那塊還要新,就算自己戴一陣子,也能賣一個好價錢。
想到這兒,她朝著宋學義說道︰“這次,你要是想讓我原諒你,就得賠給我一塊手表,不然就是嫌棄我笨!”
這腦殘的話傳進馬春梅的耳朵里,她感覺自己都快要小腦萎縮了。
她偷了東西,竟然絲毫不覺得羞恥,還讓兒子賠她一塊手表?沒有三十年腦血栓都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蘭芳在也是忍無可忍了,指著白潔說道︰“白潔,你做了小偷卻不知悔改,居然還想讓宋學義給你手表?你哪來的這麼大臉啊!”
顧蘭蘭立馬回擊︰“我看你是嫉妒小白有人對她好。她就是記性不好,容易忘事,怎麼可能偷手表呢?少在這里誣陷人了。”
接著,她又轉頭對宋學義說道︰“我覺得小白說得對。大家都在懷疑小白偷了手表,這個時候你更應該送她一塊手表才是,這樣大家才能相信她不是真的想要偷表。”
宋學義一聲不吭。
白潔有些不高興︰“你之前說的那些話都是騙我的嗎?連塊手表都舍不得,還說會對我好呢,哼,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宋學義看白潔氣得直跺腳,心一軟,咬著牙對馬春梅說道︰“媽,您把手表給我同學吧。這件事說到底還是您的錯,要不是您讓人去白潔的寢室查看,小白也不會被人誤會呀。”
馬春梅徹底無語了。
她發覺自己和兒子根本就無法溝通,于是,她直接把錢塞到了蘭芳手上。
“蘭芳,你是他們學習小組的組長,大姨就拜托你保管宋學義的生活費。每天他想要吃飯的時候,你就給他錢,看著他吃。要是他吃不完把飯給了別人,那就餓他一天。”
蘭芳沒料到馬春梅會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自己,可是一想到她救過自己的命,她便點了點頭︰“大姨,您放心吧,我一定會幫您把錢保管好的。”
“媽,您怎麼能這樣呢?您這麼做,哪怕打死我,我也不會吃的!”宋學義覺得母親的做法簡直就是對自己的一種羞辱,氣得額頭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
“不吃就算了。”馬春梅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蘭芳對宋學義說道︰“宋同學,你要是不餓的話,咱們現在就去學習吧。”
“你算什麼東西,少來管我的閑事!”宋學義見蘭芳要來拉自己的胳膊,便用力把手一揮,那手差點就甩到蘭芳的臉上。
就在這時,他突然被人按倒在了地上。
原來,自從蘭團長的女兒差點被人販子拐賣之後,他就和學校溝通好了,在孩子們考試之前都會派人在暗中保護著蘭芳。
那個負責保護蘭芳的人正打算接蘭芳回家吃飯,看到宋學義居然要對蘭芳動手,二話不說就沖上去把他按在了地上。
走廊上人來人往的,宋學義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他不想念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