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這個案子的公安一直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幾個人的神情。
捕捉到那男子眼中的慌亂,再一听馬春梅條理清晰的分析,心中頓時就明白了個大概。
那人察覺到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渾身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他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發展成如今這個局面。
就在這時,小張隨著一名公安走了進來。
“馬大姐,我听公安同志說了您的事,您放心,我來給您作證。那些錢我都已經入賬了,您瞧,賬本我都一並帶來了。”小張邊說邊將賬本遞了過去。
跟著他的公安緊接著說道︰“隊長,我跟著去查看過了。賬本上還有今天的經營記錄,而且沒有任何涂改的痕跡,這位同志所說的句句屬實。”
那個男子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剛想開口辯解,隊長卻說︰“有話留著到審訊室再說吧!”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他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整個人頹喪地癱倒在了座位上。
公安示意手下人將他帶走,然後轉頭對馬春梅說道︰“同志,你放寬心,我們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我們會把他帶下去好好審訊,等問出事情的真相,就會去供銷社幫你恢復名譽。”
馬春梅心中滿是感激,她立刻站起來,緊緊握住公安的手︰“同志,真是太感謝你們了。那現在,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公安略帶歉意地回答道︰“恐怕你還得再等等,我們還需要做一下筆錄。”
供銷社主任欣慰地說道︰“春梅同志,你就安心留在這兒配合公安,我帶著其他人先回去。這件事情你處理得相當好啊,完美地體現出了咱們單位職工應有的精神風貌。
我可得好好嘉獎你,在這次的總結大會上,我還要專門做一個關于改進作風的專題發言,到時候就讓你成為大家學習的榜樣。”
馬春梅連連擺手推辭︰“領導,我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真的不用單獨嘉獎我。”
主任親切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堅定地說︰“春梅同志,這事兒我心里自有考量。好了,我們先走了。”
馬春梅留在公安局里做筆錄。
另一邊,呂婉菊興沖沖地趕到了鋼廠。
“咋樣了?”宋學文急切地問道。
呂婉菊眉飛色舞地說︰“成了!那個死老太婆被公安給帶走嘍,這下她肯定得被開除。”
宋學文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好哇,等那時候,我可得好好去問問她,看她後悔當初那麼對我。”
呂婉菊眼珠一轉,又說道︰“學文,我听人說這事兒要是鬧大了,恐怕得坐牢呢。你可是你們家最有出息的孩子,老四和老五到現在都還沒個正經工作,他們不會死皮賴臉地纏著你要錢?”
宋學文略一思索︰“嘿,你還別說,還真有這個可能。老大得了那種病,連自己都顧不上。老三就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那老四和老五,可不是只能來找我了。我又不欠他們的,憑啥要養活他們?”
宋學文沉思片刻,而後對呂婉菊說道︰“這樣吧,等到下午,我就跟單位領導請個假,然後去和他們分家。只要一分家,以後就算老四和老五餓死,也跟咱倆沒半點兒關系。那都是些喂不熟的狼,咱可不能一直被他們拖累著。”
呂婉菊滿臉堆笑,不住地點頭應和道︰“學文啊,這主意可真妙。咱們就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你那些弟弟妹妹全是些沒良心的東西。你就算為他們掏心掏肺,他們也不會感激你一星半點兒。早就該這麼辦了。
哦,對了,要是你媽真的坐牢去了,家里的那些家產可別忘了分一份啊。這里邊兒,你怎麼著也得佔大頭。你可是這個家最有出息的,那些家產,你不多拿點兒,難道還便宜了他們不成?”
“放心吧。”宋學文伸手在她臉上輕輕拍了一下,“我還能讓自己吃虧?我可沒那麼傻。好了,你就回去歇著吧,剩下的事兒就交給我來處理。”
等到中午吃完飯,宋學文就蹬著他那輛隨時都可能散架的自行車,朝著馬春梅住的大雜院騎去了。
馬春梅剛剛做完筆錄回到家。
老三上班去了,家里只有老大一家三口在,他們瞧見馬春梅回來,趕忙問道︰“媽,您今天怎麼下班這麼早呀?”
“供銷社里出了點事兒,先不提這個了。中午飯做了沒?我正好有點餓了。”
李淑芹說︰“媽,我給您下點面條吧,再拌個小涼菜。您進屋里歇會兒,好了我就喊您。”
馬春梅一上午確實折騰得有些疲倦了,她對李淑芹點了點頭,就回到自己屋,往床上一歪,沒過多長時間就睡著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馬春梅忽然听到一陣爭吵聲傳了過來。
她心里咯 一下。
不會是老二他們為了給自己治病的錢吵起來了吧?
她猛地一激靈,一下子就睜開了眼楮。
看到自己仍身處大雜院里,馬春梅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地呼了口氣。
真是嚇死她了,前世的生活對她而言就如同一場噩夢,她絕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憑什麼不讓我分家?你們這群家伙,就是一群只知道吸血的螞蟥,想吸我的血,門兒都沒有!”老二拔高了的聲音清晰地傳進了耳朵。
馬春梅眼楮一下子瞪大了。
老二居然要分家?
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居然還有臉說別人吸血,全家捆一塊兒都沒他一個人吸得多!
她滿是好奇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宋學文壓根沒想到馬春梅會在家,他先是一愣,心里估計老媽已經招供,所以公安才把她給放回來的。瞧她那一臉憔悴的模樣,肯定是馬上就要被開除了。
宋學文想著,臉上幸災樂禍的神情藏都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