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區基地。
金泉盤膝在地洞內，周身縈繞大量的銘文。
此時的他面色極為蒼白。
喉間溢出的痛呼被死死咬住，靈台內的黑衣圖騰在劇烈的顫抖。
一道豎線貫穿全身，宛若一把通紅的烙鐵之刃直接貫穿。
左半魂帶著對生的執念劇烈顫抖，右半魂卻被死亡的陰影拖拽，兩種力量在眉心處絞成血紅色的旋渦。
劇烈的痛楚讓金泉眼前眼前發黑，卻偏偏意識清醒得可怕。
能清晰 “看” 到自己的魂魄像被撕裂的綢緞，邊緣在銘文的灼燒下滋滋冒煙。
“你好像有大麻煩了。”
靈台內幻龍注視著黑衣的金泉。
就見他每撕裂多一分，他體內便會傳來不同的獸吼，到後面，更是浮現了大量的真靈虛影。
窮奇、天狗、英招，嗜血狼神........全都幻化而出，朝著靈台內黑衣金泉咆哮撕咬。
這些都是金泉用破巢功法吞噬的血脈，此時竟然全都反叛而出。
隨著金泉將魂分開，這些血脈虛影越來越多，幾乎要將金泉完全淹沒.....
“停下吧。”
他微微嘆息一聲。
顫栗的黑衣金泉身上發出不解聲音︰
“為什麼？”
此時的他已然將大半魂連帶著暗面圖騰都分割而開，可卻始終無法繼續下去。
他感覺再繼續下去，遲早被所有的血脈虛影完全撕碎。
幻龍看著他此時的狀態，最後落在他那張完全空白的面容上，突然問道︰
“你是誰？”
金泉身軀劇烈的顫抖，似乎每時每刻都在遭受劇烈的痛苦︰
“什麼？”
他一時間竟然完全沒理解幻龍問這句話的意思。
幻龍，手中一陣掐訣，最後單手一甩，一根香驟然插在了金泉的靈台內。
香瞬間點燃，裊裊的青煙上飄，原本咆哮撕扯金泉圖騰的萬種血脈異獸虛影這才緩緩平和起來。
金泉的意識也恢復了些清明︰
“你問我是誰？我要如何回答？”
作為和他一體共生的幻龍，應該是最了解他的人了，沒有可能無緣無故的問他的來歷，而且幻龍也不在乎他的來歷。
幻龍看著他血脈圖騰，看著他這張沒有誕生五官的臉︰
“你這圖騰的誕生從骨、到筋、到肉、到膚，隨著吞噬萬族血脈一步步成了如今的模樣。”
“可你卻無面。”
“所以我問你是誰？是窮奇族？是英招族？還是天狗一族？”
黑衣金泉伸手摸向自己的臉，眼窩凹陷卻沒有眼珠，嘴部鼓起卻沒有口舌。
“我是人族。”
他的聲音在靈台內回蕩。
可幻龍卻笑了一聲︰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像是人族嗎？”
他在靈台內踱步一圈道︰
“現在你的血脈是萬兵相合，卻無領將之人。”
“你這張臉決定那個種族之基，帶領著這些血脈達成一體。”
“現在的你是用人族的‘慧’將它們強行聚合，但一旦用分魂大法，這種聚合潰散便會出現血脈起兵造反，你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你體內的諸多血脈，都想當你這張臉。”
黑衣金泉看著身前的燃香，在燃香的安撫下，一頭頭血脈虛影開始緩緩縮回他的體內。
“我的主魂應該是人才對，難道我應該去吞噬人族血脈強者？”
幻龍摸了摸下巴︰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想法，若是你不停的吞噬人類強者，讓你的人類血脈強度超過其他血脈。”
可隨後他笑了笑︰
“不過先不說有沒有這麼多人類強者給你殺。”
“就論這種做法，今日你能當這張臉，明日我英招血脈似乎也未嘗不可成為你的臉。”
“你終究會陷入困局。”
感受著他體內因為分魂大法切開的半邊圖騰。
分魂補命大法並非直接撕裂靈魂，在定神宗師將元神撕開，再通過補命重新孕養缺失的一半出來。
而在這里，則需要將圖騰撕開，只是此時他竟然連第一道分魂的門檻都踏不過去。
“所以，我無法修行這分魂補命大法了，對麼？”
只能說這畢竟是定神宗修行體系下的功法，即便經過幻龍的修改，可到他這破巢血脈體系下依舊起了很大的沖突。
幻龍有些可惜道︰
“你需要一個血脈之基統領諸多血脈，可你們人族血脈並不強大，擔不起這血脈之首。”
“這導致你這圖騰連自己的臉都沒有，其實也是其他血脈抗拒的結果。”
金泉看著自己切開大半的圖騰，也是無奈搖頭，不但沒能將功法修成，還讓自身神魂遭受重創。
“的確有些可惜這具破巢之軀了，盡早修復神魂吧。”
幻龍輕聲說了一句。
地洞內的靈氣濃郁匯成水滴，在洞頂滴答墜落，水聲依舊單調，金泉緩緩甦醒，他有些痛苦的揉了揉自己眉心。
看向洞內的事物，一切都像是出現了殘影，這是神魂破損的後遺癥。
“幻龍，沒有其他方法了嗎？”他晃了晃腦袋，依舊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幻龍搖了搖頭笑道︰
“我也是個殘魂，至少在我如今的記憶里，這種方法沒有解，人族血脈太弱了。”
可金泉卻是笑了笑，想到雜役院內的吳迪以及輪回棺內的吳敵︰
“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
“認命，可不是我的態度，但凡有一線可能，我也會去試試。”
可幻龍的聲音明顯有些凝重︰
“此時收手你還能保住命，若是執意修行下去命不由身了。”
金泉思索了一會，一翻手，手中出現了一枚果子︰
“我沒有藥雲的卜天辭能卦算天機，但這顆果子應該能夠讓我進入頓悟狀態。”
“我想試試，看看這我修煉這分魂補命大法是否是真的沒有解。”
幻龍看著他手中的果子不由勸誡道︰
“這悟道果，你最好在踏入真神時用，如此你悟出的自然之道會強大很多。”
這枚價值十五萬極淵幣的道果，用來悟一個下界宗門的修煉之法實在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小孩子才做選擇，我想我可以都要。”
說著他再次翻手，一個漆黑的圓球浮現在他掌心，圓球漆黑，可卻在其中心有一輪潔白的光月。
像是淤泥中的淨蓮，無垢無埃。
幻龍左右看了一眼悟道果和另一個深淵暗月的血脈，隨後感知了一下金泉的境界。
他也眼楮一亮︰
“你踏入九階的確也就臨門一腳了，若是踏入九階，再使用悟道果，定然能悟出自然之道。”
“如此倒是個兩全之法，即便找不到解決分魂之法，這悟道果也不算浪費了。”
金泉抓住那暗月血脈，猛然往自己心口一拍。
“咚！”
無數細絲從他心口傳出，像一只吞噬大手，裹住那黑色圓珠，快速朝他心中血繭而去。
他緩緩閉目，九階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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