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的人終將逝去,可是活著的人,還要繼續。
隨著默啜的身死,九黎部眾將士的士氣也最後低沉了下來。
全場一片死寂,殘留著體溫的鮮血順著默啜那個被戳了一個窟窿的傷口中緩緩流出。
死了,草原十八部之一南部草原之中最大的雄主,不久前還登堂大典的領兵將領就這麼死了。
和無數普通士兵一樣成為了茫茫草原之中的一具死尸。
手持長刀的陳安朝著九黎部余下的兵馬冷呵道︰“你們也都看到了,如今賊首已然伏誅,你們若是放下武器,我還可以饒你們不死,否則的話,別怪我不客氣,張小敬!”
“在。”
“持刀不降者,立斬不饒!”
“遵命,連弩準備!”
在陳安威壓和真槍實刀的壓力之下,九黎部開始有了第一個動搖者。
有了第一個動搖者,緊隨而至的便是第二個,第三個。
一百多九黎部族紛紛跪倒在了地上,不敢有任何動作。
開玩笑,現在是什麼時候?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自家大汗已經死了,現在在隨意出頭那豈不是打著燈籠上廁所,找死嘛。
眼見著所有敵卒都已經繳械投降,剛才數千人持刀對持的氛圍也緩和了許多。
如今一切安定,草原南部已擊敗。
草原十八部之四部已名存實亡。
長舒一口氣的陳安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兩天一夜沒有合眼的他,精神高度緊繃,能夠堅持到此全憑一口氣繃著。
如今戰局已然安定,只剩下了一些收尾工作。
好在有鄔呆子在下扶住,否則話,就算沒有戰死,恐怕也會摔一個狗啃泥。
“營長!”
“哥!”
“陳安!”
面對周圍人的關心,陳安擺擺手道︰“我沒事,就是有點困了,鄔呆子,你送我回營,我要好好睡一覺。虎字營從現在開始,全部歸于張副營長調遣。”
臨別之際,陳安擺擺手招呼張小敬過來之後在耳邊低語兩句。
鄔呆子自然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只知道大哥今天心情不錯,說話的時候兩人都露出了雞賊一般的微笑。
當陳安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李朵卻趴在自己床前。
陳安疑惑之下詢問得知,原來是一場大烏龍。
陳安回到虎字營營地之時是躺在擔架之上的。
鄔呆子蠢人靈機一動,為了避免讓陳安直曬到陽光,更是將被罩蓋在了其臉上。
以為陳安不幸陣亡的兵甲立馬快馬加鞭稟告了還在幽山隘的李朵。
哭得一路梨花帶雨的李朵一路快馬飛奔回來的時候卻發現陳安還在呼呼大睡。
隨後在大營之中,所有人都看到了這樣一幕。
睡得痛暈腦脹,頭重腳輕的自家營長,一臉無辜無怨地跟在李朵身邊,一個勁兒地求饒。
而那個“假傳聖旨”的傳令小兵也被陳安踹了一腳屁股。
......
當張小敬滿載而歸之時,陳安沮喪好幾天的臉上才有了幾分笑意。
按照他自己的話來說,自己想過戰利品會很多,但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多。
“九黎部族俘虜軍卒兩千,戰馬六千,牛羊三千頭,金銀珠寶三萬兩,軍糧物資三萬擔!”
听著張小敬的匯報,陳安很是興奮,就連頭暈的病癥都好了一些。
“沒有和北涼軍的主力起沖突吧。”陳安試探地詢問道。
“這你放心,規矩咱們懂,怎麼可能和人家起沖突呢。”張小敬輕聲說道︰“而且你說怪不怪,所有人提到你的時候,那家伙那表情!嘖嘖,對咱們敬佩的那是不得了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範大帥的親生兒子呢!”
“噗!”
一口茶水噴出。
還以為陳安是傷病復發的李朵連忙在一旁關心道︰“怎麼樣?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就是喝水嗆到了。”陳安連忙說道︰“東西都歸置好了嗎?”
“嗯,死了的兄弟就地掩埋。”
“喪葬費,安家費,陣亡費,一分錢都不能少,錢不夠,就從那些繳獲的賞金里面抽。”
“明白,要不說現在好多人都願意來咱們虎字營呢。”
听到張小敬這話,陳安愣了一下。
“你這什麼意思?”
“你還不知道呢?”張小敬興致沖沖道︰“這次和九黎部拉開架勢干了一架,咱們的名聲一下子就傳出去了,現在整個幽州不少地方的人都削尖了腦袋都想著進入虎字呢。”
“還都說什麼,虎字營能打勝仗,能吃飽飯,還能發餉。”張小敬嘖嘖道︰“听吳二狗說,現在找他報名的人就有兩千多了,我看啊,只要咱們剛一回到幽山隘,兵員的補充一定沒有問題!”
“可是編制不夠啊,雖然範大帥告訴咱們可以在組建彪字營,不過冊子還沒有下來。”陳安有些憂愁地說道︰“按照朝廷禮法和北涼軍法而言,如若是私自擴編,是要按照謀反罪論處的。”
“不不不,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個好消息了。”
張小敬神神秘秘道︰“在我回來之前,在楚于巡那里听到一則小道消息!”
女人似乎對于八卦就有天生的好感,李朵連忙豎起耳朵湊了過來︰“什麼小道消息?”
“你要升官了,正六品副指揮使,實權派,統率兩營兵馬三千余人,移防三州之一的雍州劍門關。”
此話一出,陳安也是一愣。
後知後覺的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這麼快又進了一步。
如此這樣下去的話,自己的初衷恐怕很快就能實現。
“真的?!”
要說最為興奮的莫過于李朵了。
自家阿爺說得不錯,陳安果然是有出息。
“副指揮使在往上就是指揮使,在上面就是將軍了吧!”李朵驚呼道︰“那我豈不是要當將軍夫人了?”
“沒錯!”張小敬也很是興奮︰“以後就要稱呼陳指揮使了。”
“這可是好事,我一會兒去弄些酒,咱們好好慶祝慶祝!”
欣喜若狂的李朵離開後,陳安卻意識到不太對勁。
“為什麼要咱們去雍州?按理來說不應該是幽州咱們更加有優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