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的趙龍目睹這一切之後，長呼出了一口氣。
揉了揉眼楮的他用一種兔死狐悲的語調道︰“你們說黃生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孫德海解釋道︰“不知道，可能唯一知道為什麼的人已經走了。”
興許是上了歲數，也興許是站得有些乏累了。
範錦有些無奈地招招手叮囑道︰“黃生畢竟是跟著咱們多年的兄弟，好生安葬，立碑建墓，還有為了他的名譽，孫德海，你下令是戰死的，也算是咱們最後送他一路吧。”
“遵命！”
眾人拱手而拜。
範錦臨走之前還不忘囑托道︰“內奸如今已除，接下來就是北伐，這次一定要將九黎部一口吃掉，虎字營作為魚餌，已經讓默啜咬鉤，接下來便是伺機而動。”
“我累了，至于你們怎麼打，我就不管了，不過我只有一條要求。”
“一定要把陳安給我活著帶回來。”
堂下幾人有些不解，按理來說一個小小校尉，單單是論品階，恐怕連範錦的面兒都見不上。
又為何會得到如此重視？
唯一了解其中門道的孫德海為了避免懷疑，率先打樣︰“末將領命。”
......
默啜大營之外，猛張德提矛而來。
他的數千重甲騎兵像是一把巨斧，將默啜的殘兵砍得東倒西歪。
沒有重型武器的克制，重甲騎兵對上尋常兵甲，那甚至可以說是碾壓的存在。
而號稱千人敵的猛張德更是一騎當千。
“默啜，今日我看你這賊子還想往哪里跑！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凶悍咆哮之聲順風而來，更像是一面將旗在夜風中來回飄灑。
“該死，他們怎麼來了！”
默啜心中大驚，兵貴神速，沒想到自己今天竟然栽了！
“不！”
“我還沒有敗！”
“想要我的人頭，我還倒想看看你們這些人有沒有這個本事呢！”
“九黎部，全軍列陣！迎戰！”
“殺！”
有了默啜的主心骨，差一點就要分崩離析的九黎部眾人也這才重新凝聚了起來。
不過羊再多，又怎麼能夠抵擋過狼呢。
範錦的五將好似龍虎獅豹蛇，手下的兵馬更如群狼惡狗。
黑壓壓的如同潮水一般壓了上來！
火光照亮了每個人的臉！
就算是最為普通的小卒，臉上也多了幾分猙獰面容。
人人高舉彎刀長矛，馬鬃飛揚，馬蹄踏動。
觀其規模，足有萬人之中。
“看起來，這次範大帥還真是下了血本啊。”
脫身後的張小敬勒馬在陳安身旁說道︰“五虎上將齊出，更是全副武裝的騎兵，範大帥也是夠信任你的。”
陳安觀察地形後說道︰“咱們還剩下多少？”
“損失不算大，不算輕傷重傷，還有九百多人。”張小敬解釋道︰“千余人劫營，只損失百余人，獲得這種戰果，咱們可以說是大獲全勝了！”
“仗還沒有打完，現在說這話，還有些為時過早！”
陳安繼續分析道︰“百草川的九黎部滿打滿算還有兩萬人，不可能一網打盡。”
翻身下馬的陳安坐在一塊石頭上，從懷中掏出張舉重特意為其畫好的地圖。
將地圖平攤鋪開之後，用小刀輕輕在地圖上掃過，最後停在了一處“落鳳口”的地方。
“鄔呆子！”
“大哥，我在呢！”
“收拾東西，帶著一百精騎跟我走。”
“張小敬！”
“在！”
“我要把余下所有人的連弩箭都收走，你留下配合範錦大軍繼續追繳殘敵。”
在說完這句話的陳安還不忘壓低聲音對著張小敬囑咐道︰“糧草器械能劃拉的就劃拉點，痛打落水狗的機會次數可不多。”
張小敬也是心滿意足的嘿嘿一笑︰“知道了，你放心吧。”
“兵敗之後，我猜默啜肯定會率軍前往落鳳口，我帶人去那里蹲一波，看看有沒有什麼機會！”
“那你自己要小心，不行就多帶些人馬。”張小敬關心道︰“你安全是第一位的。”
“沒事，百余人夠了。”陳安停頓一下道︰“思玉，走了，給你報仇！”
在人群之中早已經等候多時的思玉開始摩拳擦掌起來。
從一開始，陳安便沒有讓其劫營。
以為生怕見到仇人分外激動的她擾亂部署，現在好了，好戲的開篇和高潮已經結束，尾幕也要開啟最後的篇章了。
“羽靈部！”
思玉大喊。
十幾名羽靈部勇士齊聲高呼︰“在！”
“跟我走！給族人們報仇！”
思玉動作之快，甚至沒有給陳安半點反應時間。
苦笑一聲的陳安旋即緊隨而至。
......
和陳安所言所料不錯，別看默啜組織起了防御，那一切卻也不過是紙老虎。
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九黎部眾人甚至可以說一觸即潰。
何大和部族的人還算驍勇，不過奈何人少力微。
敗局已定，唯一能做的便是趕緊跑！
在幾名親隨的拼命護衛下，默啜這才算是勉強撿回了一條小命兒。
剛準備前往落鳳口歇腳的他連一口氣兒都沒有喘勻，就被早已經埋伏的陳安追上。
疲于奔命都來不及的默啜此時又哪里敢有絲毫反抗。
只是一個勁兒地向外奔走！
血海深仇的仇人就在眼前，朝思暮想都想大仇得報的思玉又哪里肯放過天賜良機。
“鄔呆子，連弩準備。”
鄔呆子大手一揮，身後百余騎兵皆心領神會。
彎弓搭箭，齊刷刷的彎弓如滿月。
“放！”
“嗖嗖嗖！”
弩箭破空而出，晚一步跑在最後面的九黎騎兵頓時間人仰馬翻。
此時天已經逐漸明朗，甚至還能听到夜梟的幾聲嚎叫。
追擊的半個時辰之內，不斷有戰馬摔倒在了地上，將後上的騎兵甩出數丈遠。
陳安的預判和連弩的射程都已經完全超過了九黎部眾人的預料。
驚慌失措的默啜一不留心，也將隊伍帶到了一處斷崖面前。
雙方頓時間都被逼停。
也是在此時，陳安和默啜再度面對面向往。
只不過同陳安的意氣風發相比，默啜的樣子實在是有些狼狽。
“默啜，咱們終于可以好好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