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這些時日,進過不少鋪子,可除了偶爾喝杯茶,什麼都不曾買,不曾用,許是瞧不上凡人之物。
但今日,神女卻踏入了福源齋,一家點心鋪子。
立刻,四面八方的人都出現在這家點心鋪子了,姜蕪要了兩碟點心,吃了兩口,味道還不錯,沒有後世的那些高科技,純靠手工,要知道,後世的古法手作,帶上這四個字,都得貴上好幾倍,結果等拿到東西,大部分的原料表之上,都掛著一長串名字。
這福源齋的點心有這麼好吃?能比宮里的好吃?有人不信邪的要了好幾碟,神女娘娘喜歡,那必然非凡品啊。
福源齋的大師傅在後廚熱火朝天的忙著,忍不住有些納悶,不是,今個的客人怎麼回事?怎麼就都可著這兩樣點心用呢?
福源齋的掌櫃也沒明白過來,不過畢竟是做生意的,眼色還是有幾分的。
“崔氏,過來。”
二樓坐滿了人,可卻極靜,好似只是在等待著什麼一般,直到窗邊的神女指尖輕輕敲了桌面,說了一句,打破了這寧靜。
一個人走過來,朝著神女行禮,卻沒有開口言語,神女看著窗外的景色,沒有開口,他便一直弓著腰,不敢起身。
“坐。”
神女的態度落在旁人眼中,便算是十足的輕視了。
文人之間講究禮儀規矩,若是有誰失了規矩,輕則被彈劾,重則是會被文人口誅筆伐的。
尤其他還是崔氏嫡系一脈,世家之中,是最講究規矩的,他當初甚至敢勸諫當今陛下重視禮儀規範,但現在,他坐在神女娘娘對面,只是做足了恭敬姿態,一語不發。
姜蕪端起茶杯,世家,在槍打出頭鳥之後,便該直接對其中最龐大的下手了。
崔氏,最為合適。
“五姓七望,當真要比任家之流識時務些,崔杼此人,倒是真的有些運道的。”
崔杼,春秋時期齊國權臣,清河崔氏與博陵崔氏都是崔杼的後裔。
眼前的崔氏略一點頭,“多謝神女娘娘贊許。”
“吾並未贊許什麼,時也命也罷了。”
神女的目光終于施舍一般的從他身上掃過。
“崔氏,爾等想要什麼?”
神女問的這問題,頗有些意味不明,總感覺,眼前是誘惑,誘惑之下,便是深淵。
“崔家仰慕神女娘娘,並無其他。”
“可是,崔氏,爾等,難道不是在試探吾嗎?”
“可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眼前之人已然冒出了冷汗,“崔家惶恐,只是神女娘娘久居神殿,我等試圖拜見,卻不得其法,並無試探之意啊。”
“沒有嗎?”
“絕無此事。”
“崔氏,你覺得世家可綿延幾代?”
“這。”
這個問題,他可不敢隨意回答,身為世家子,自然是希望世家能世世代代的綿延下去。
“對吾而言,沒有什麼,是亙古不變的。”
神女的目光掃過二樓的人,輕輕一點,半空之後出現一團團的霧氣,霧氣之中浮現光影,里面,是這些時日,出現在她身側的面孔,她和系統仔細篩選,這幾天半夜的時候,系統都在外面爬牆,對這些人的身份了若指掌。
現在,盡數浮現在他們面前。
“一夜之間消失一個世家,和摘一朵花,于吾而言,沒什麼區別,回去告訴崔家。”
神女的眼神依舊那般毫無波瀾,可眼前的崔家人卻覺得,自己渾身發冷。
“神女娘娘請說。”
“崔杼的後代若是斷于此……”
那沒有人能保住崔家。
崔氏,明白了。
“吾听聞,世家都做生意。”
“是,是。”
“最近,鹽引的生意不好做吧。”
“是。”
如今,除了這個字,他也說不出什麼了。
鹽引的生意,是利潤最大的,也是百姓最不可或缺的,他們從前甚至可以靠在這一點,拿捏朝廷。
但現在,朝廷的鹽,價格更低,也更好,對他們而言,可是一個重大打擊。
“這位女君。”
福源齋的掌櫃的端著一小碟牛乳糖上來。
“這是小店的新品,牛乳糖,特來送給女君嘗一嘗。”
那位女君看著他,突然笑了一聲。
“汝會制糖嗎?”
“這是自然,小店做的就是這個生意啊。”掌櫃的不明所以,眼前的女君起身,轉瞬之間, 錦衣華服,容貌亦是絕色。
二樓的人霍然起身行禮,“見過神女娘娘。”
那掌櫃的雙膝一軟,徑直跪了下去,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神女,神女娘娘,竟然來他這用了點心。
“吾要汝承諾一件事。”
“是是是,好好好。”
神女手中出現在一本書冊,“伸手。”
掌櫃的跪在那里,伸出雙手,接過那一本書。
“此書中記載了這世上所有的制糖法,吾只需你承諾一件事。”
“此法,若有百姓來求,汝不得藏私。”
“是,草民發誓,若是有違此誓,必然天打五雷轟。”
話音剛落,青空白日的,雷霆之聲卻響徹雲霄。
他對神明起了誓。
神女看了一眼崔氏, “當然,也無人會同汝搶。”
“試探?”
神女看了一眼崔氏,“吾可改天換地,汝猜,吾能不能輕易斷了世家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