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朔這個念頭來得快，卻也並非是空想。
諸子百家的興盛，好似只是在春秋戰國時期曇花一現罷了，之後雖傳承不曾斷絕，但除卻儒家之外，卻都走上了勢微之路。
其實這也很正常，春秋戰國是個十分特殊的時期，那個時候，人類的思想逐漸發展，天下割據，群雄並起，特殊的時代，反倒造就了開放的思想狂潮。
在那之後，秦始皇掃六合，大一統皇朝就此建立，然後延續，哪怕是在亂世中，也沒見有人甘心偏安一隅，而是力爭統一天下。
而大一統的皇朝，為了鞏固帝王的統治，“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便從帝王口中而出。
姜蕪算了算這個時間，雖然不比她的那條時間線中衰落的厲害，但也並不那般興盛。
謝明朔身為皇帝，沒有利用儒家學說來鞏固自己的統治，卻想要重新興盛百家。
姜蕪不知道，這個行為背後代表著什麼，總不會是為了讓她覺得好玩吧，那目的是什麼呢？
“古代不是愚民政策嗎？”系統看著宿主興致勃勃的樣子，百家爭鳴啊，這可是百家爭鳴啊，人類思想史上多濃墨重彩的一筆啊，然後又開始擔心，讓她當個“文抄公”倒是可以，但這樣的爭辯，每個人都要和她來一次，她可不行。
“統子，我都能想到，到時候史書上會怎麼寫我了，反正，我這個偽神是真的沒有退路了。”
姜蕪原地躺平，雙手合十，走的十分安詳。
系統過去戳了一下宿主，唔，還是軟的活的。
“宿主，你還好吧？”
姜蕪撐著讓自己爬起來，算了，事已至此，她早就該認命了，反正，事情再糟，應該也糟不到哪里去吧。
姜蕪啊，你要相信自己的聰明才智。
“事實上，在清朝之前，愚民政策並不是我們所以為的那樣，在那之前，皇帝所認為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可不是指普通百姓，而是指士族。”
所以，在清朝之前，所謂的愚民政策並非是現代人所想的那般，只是些認字的百姓而已，上百上千個加在一起，恐都比不過一個學富五車的士族子弟。
就像是大唐時，那可是貞觀盛世啊，可實際上，每年的進士錄取人數甚至不足三十人，其中能出一兩個布衣便已是讓人驚愕了。
謝明朔如今的內憂外患，內憂是什麼？是士族豪強啊，他們站在了皇帝的對立面，強龍壓不過地頭蛇，謝明朔不可能一個個的殺過去啊。
事實上，謝明朔這一步棋走得也不錯，姜蕪坐在床上細細思索著，她不可能控制謝明朔的想法，而對謝明朔而言，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姜蕪不能拒絕。
“所以，是我昨日給了謝明朔底氣。”姜蕪微微眯眼，想明白了為何謝明朔會迫不及待的提出這個要求。
皇權本該高于一切，如今神權駕臨其上，謝明朔不反抗，那他就只能利用，姜蕪手中把玩著茶杯。
“知道如何將我這個身份利用到極致，倒也不是壞事。”
姜蕪說這個話的時候，謝清和將靈澤送了回來，神女能讓他們听到的話，都是有意為之，謝清和踏入神殿之中。
神女雖言，這只是個暫住的院落， 但對他們而言，就是神殿。
“國師。”謝清和躬身行禮，“嗯，將此物拿去吧。”
姜蕪一點，將她抄寫的少兒入門化學拿了出來。
謝清和快步走過去，珍惜的將那一本書捧起來“這其中便是化學之道？”
“嗯，其上的化學之道極為粗淺，不過給爾等所用，應是足以了，再多的……”
神女娘娘沒有說下去，但謝清和已經明白了，看來，昨日的早朝，神女娘娘還算滿意。
“我明白，如此也好，凡人都是這般一步步走來的，大宣能有國師，已是謝家三生有幸了。”謝清和看著國師的眸子，總是認真而崇敬，雖然素日不曾張揚顯露出來，可姜蕪知道，拉滿了好感度，謝清和，便已經是忠誠的信徒了。
“剛才那話，可听到了？”
“是，國師寬仁，是我等得寸進尺了。”
“無礙，吾若是當真在意這些，凡人千千萬，這許多人，吾可擔不住。”
神女意味深長，謝清和雖不甚明白，卻還是頷首，“這世間神明高高在上，遠居九霄之外，一向不曾看人世凡塵，國師，是唯一一個。”
謝清和抱著書離去了，姜蕪看著靈澤，“這段時日跟著公主學習的如何？”
“回神女娘娘，公主盡心教導了靈澤，見了許多人，做了很多事，公主很是厲害，不過。”
靈澤遲疑了一下，想到剛才神女所言。
“他們都知道我的身份，我不知，是不是公主有意宣揚的，神女娘娘，這也算是利用嗎？”
靈澤看著她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赤忱，她和許多人都熟識，但她知道，這一切都是神女娘娘給的，所以小小年紀，便已經是存著許多想法了。
“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雖是公主，但我知道，公主殿下做許多事的時候都束手束腳的，她不是公主嗎？那些人為何不听她的。”
但那些人卻會听她的，甚至送給她許多名貴的禮物，好讓她能美言幾句，她從未收過。
“因為她是公主，卻也只是個公主罷了。”
姜蕪看著小姑娘，她是不可能用現代的思想去養這個孩子了，太不現實，放在現代，她漫長的學生生涯可才剛剛起步。
“至于是不是利用，靈澤，那並不重要。”
姜蕪曲起一根手指，在她筆尖上輕輕蹭了一下。
“吾不會教孩子，便用師父教我的法子來教你吧。”
“除卻你必須要有實力，不會被人哄騙。”
“剩下的，吾只望你，過得歡愉便好，若是你覺得不重要，亦或者，心中贊同她的想法，那，被利用又如何？”
“誰說被利用的那個，不能是主導者呢？”
“靈澤明白了。”
“不過這些時日，京城很好玩嗎？”
靈澤點頭。
“那，明日，帶吾也去看看吧。”
她也該多露一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