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書耀同志,宋瑤瑤同志檢舉你是特務,我們在你屋里找到幾封你寄到港城的書信,現在證據確鑿,請跟我們走一趟!”
兩名公安同志拉著周書耀就往門口走。
周書耀著急指著宋瑤瑤大聲辯解,“同志,我被她冤枉了,是她栽贓陷害,你們要信我!”
轉頭對上宋瑤瑤投來的陰冷視線,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
在被拉到門口時,他扒拉著門框看向一臉錯愕的凌歡嫵,眼圈都紅了,“嫂子,你要當心這女人,你放心,我很快就會出來的……”
直到周書耀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所有人還無法從剛剛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秦晉深朝他離開的方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轉頭就對凌歡嫵露出一個憨厚的傻笑,“凌同志,走吧,你還是和我們一起住知青點吧!”
他說著便殷勤地提著凌歡嫵的行李往板車上搬。
此刻的凌歡嫵哪還有心思搬家,一門心思都在糾結周書耀被抓走會不會影響周九震這件事。
凌歡嫵緊皺眉頭,跟著拉板車的秦晉深,連看都沒看凌父凌母一眼,轉身就走。
而另一頭宋瑤瑤看著這輩子真正愛過的男人被帶走,還是心髒揪疼默默落了淚。
周九震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深吸一口氣瞪了凌歡嫵一眼也準備先行撤退,卻發現凌父凌母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望著凌歡嫵的背影不知在想啥?
“爹娘,你們干嘛呢,走啊,我們回去啊!”
宋瑤瑤盡力維持好女兒的人設輕聲呼喚兩人,要不是這兩口子也被那神秘人救了出來,還有利用價值,她早就一腳踹開這兩人了。
凌父凌母回頭看向宋瑤瑤,臉上的表情是少見的茫然和無措。
“瑤瑤,剛剛我們是不是罵你姐罵得太過了?”
凌母臉上閃過一抹愧疚。
凌父也跟著附和,皺了皺眉道,“對啊,今天我總覺得你姐神情怪怪的。”
“以前我們罵你姐,她都會哭,好像很傷心,今天我們罵得這麼難听,她好像沒什麼表情,把我們當成陌生人一般!”
听著這兩老人好笑的擔憂,宋瑤瑤幾乎笑出聲來。
這兩人罵了人,居然還害怕起被罵的人反應平平來。
“爹娘,你忘記姐姐小時候為得到你們的關注,經常推我下水又推我下樓,我估摸她這次也是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所以才把你們送進監獄,剛剛不理你們,估計是正在心虛吧!”
宋瑤瑤這一番話,原本還有些愧疚的凌父凌母瞬間再次變了臉色,恢復那副對凌歡嫵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兩人一路上罵凌歡嫵罵個不停,最後還是跟宋瑤瑤回了那間狹窄逼仄的石頭房。
*
搬到知青點的當天當晚。
凌歡嫵正整理床鋪,就听到門外有人喊她。
她想起剛剛為表示感謝,讓前童養夫和他二叔傍晚過來吃飯,就趕忙拍了拍身上的灰就去開門。
“來了來了,我馬上去做飯……”
門打開,凌歡嫵看著門口站著的人,神情一陣恍惚。
只見她那常年不苟言笑的團長老公,此刻正齜著八顆大白牙,手里捧著一束油菜花,痞里痞氣地站在門口朝她笑。
“凌同志,你好,听我娘說你住知青點,我是特地找過來感謝你的!”
周九震說著兀自將油菜花塞她手里進了屋。
他環視一圈屋里的環境,嗅了嗅屋里的霉味,蹙起眉頭道︰“這里味道太重了,凌知青你一個城里人住得慣嗎?”
“當然,我這不是關心你,純粹是以軍人身份關心這里每個知青。”
他說得器宇軒昂理所當然,直把凌歡嫵說懵了。
叫王警衛員過來無情命令她從家屬院搬走的不正是他嗎?怎麼現在還關心她的住所?
凌歡嫵上下打量著男人和從前同樣高大的體型,唯一不同的是那雙眼楮明亮而又澄澈,全身上下洋溢著一股撲面而來的青春洋溢氣息。
全然不像23歲的周九震那般老氣橫秋,好像經歷過大風大浪般呆板話少。
剛好他居然還一口氣說了那麼一大段話,那簡直是以前的凌歡嫵想都不敢想的事。
因為以前的周九震即便在床上,都是跟怕羞的小媳婦般只會悶哼,壓根不敢大聲。
凌歡嫵倒了杯水喝下一大口壓驚。
拿著搪瓷杯轉念一想,周九震現在過來找她便是客人。
客人過來已然是要倒水的。
但搬家時她只帶一個搪瓷杯,便自然而然將手中她喝過的杯子遞到周九震面前,“喝水不?”
周九震低頭看了眼她喝過的搪瓷杯,緩緩接過的同時,耳根子再次悄悄紅了。
“你過來找我什麼事?不會是想……”
凌歡嫵坐回床上,心口仿佛被棉花堵住般憋悶得很。
回來這幾日,她听說,周九震在別人提起她這個妻子時都會翻臉,跳著腳接連反駁他娶了個資本家小姐。
造成現在整個海島上的人都知道周團長厭惡他如今的妻子。
現在那些村民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她,她去生產隊都經常能收獲無數村民同情的目光。
而家屬院那些嬸子們更是因為上次她不肯教她們種田,都在看她笑話,更是不屑提她。
凌歡嫵想,這重返十八歲的男人肯定是過來同她離婚的。
誰料到眼見平日里跟老虎一樣精神抖擻的男人,在听到她的提問後便倏地紅了臉,一雙明亮有神的漆黑眸子瞬間染上一抹羞澀,聲音驟然細如蚊蠅,“我過來……過來是想問凌知青,就是……就是願不願意……和我……和我處對象……”
“處對象”那三個字說得很小聲,听在凌歡嫵耳中卻振聾發聵。
“你說什麼?”
凌歡嫵從床上彈跳而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那嫌棄自己資本家小姐出生的失憶老公,突然找上門要和她這個妻子處對象?
周九震捧著搪瓷杯顯然被她這巨大反應嚇到,語氣更是磕磕絆絆起來,“對……對不起,凌同志,我……我知道你肯定嫌棄我是個已……已婚的,但我肯定不是自願的,我會向上面申請打離婚報告的……”
他說著說著,整個高大的身子像是要碎了,捧起搪瓷杯一口氣干完了里頭的水,起身時聲音都帶上了些許哽咽,“凌知青,你不必在意,其實……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你的,我……我先走了……”
不待滿臉震驚的凌歡嫵回答,他整個人像一陣風般沖出了門。
出門時還把姍姍來遲的秦晉深和馬護衛兩人一起撞翻在地,頭也不回地逃了。
獨留凌歡嫵一人在屋里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