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歡嫵手中鐮刀掉落,嚇得面上血色全無。
“你說啥?誰出事啦?”
來人是住部隊附近的村民,臉上還有一團黑污和血跡,跑得跌跌撞撞。
幾個村民上前一把扶住他,凌歡嫵也趕忙從田里上來拉著來人就著急詢問,“你剛剛說出事了?”
“剛剛我看到周團長從軍需處被人抬了出來,整個人昏迷不醒,政委他們正在調度船艇送周團長去城里醫院呢,讓我跑回來通知團長媳婦過去……”
不等他說完,凌歡嫵兩只耳朵就嗡嗡作響,眼前陣陣發黑。
她什麼也听不見,穿著膠鞋朝著部隊的方向拔腿就跑。
因過于著急,鞋子跑掉一只都絲毫未覺。
周書耀提著雨靴同樣著急地追了上去,期間還撿起地上她跑掉的鞋子,大聲喊著,“等一下,歡嫵,你腳……”
可前面的女人卻絲毫沒听見,不顧腳底被割傷,瘋了般繼續跑著。
秦晉深從稻田里上來收了傘,望向女人跑遠的背影,眼底滿是痛色。
馬護衛湊上來在他耳邊低語,“事情還是出了點狀況,我們听爺吩咐原本是想把他腿炸瘸,沒想到他有一個下屬突然闖進來擋住了爆炸點,估計那個周九震只是炸傷了頭!”
秦晉深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滿他辦事不利。
最開始他是想除掉周九震。
但察覺到凌歡嫵似乎對周九震動了心後,他改變了想法。
他要讓周九震變成殘廢再也不能人道,看她是否還願和他相守一生。
到時候離開這座海島,他不僅要得到她的人,還要得到她的心!
*
部隊碼頭處。
凌歡嫵趕到時,就見一個擔架正被推上船,擔架上還綁著一條斷腿。
她三步並作兩步沖了上去,雙手拉住擔架的同時整個身子像卸了力般癱軟了下去,眼淚汩汩而下。
“九震,九震……”
嘶啞悲慟的哭嚎聲響徹整個碼頭。
周遭的士兵們全都抹著眼淚,深深被這氛圍打動。
王警衛員匆匆從後頭趕來,拉了拉地上的凌歡嫵,“首長媳婦,首長不在這呢,趕緊起來,你哭錯男人了!”
凌歡嫵抬起滿是淚痕的小臉,滿臉疑惑與迷茫,“你啥意思?啥叫哭錯男人啦?”
下一秒,凌歡嫵就見同家屬院的許阿妹哭天搶地從不遠處走來,直呼她男人的名字。
王警衛員指了指甲板上另一台擔架,凌歡嫵這才後知後覺哭錯了人,起身朝擔架上痛得齜牙咧嘴的男人連連道歉後,隨即立馬跑到甲板上周九震的擔架旁。
此時的周九震躺在擔架上,腦袋上纏著厚厚的紗布,鮮血浸染了他額前整塊紗布。
凌歡嫵摸了摸他身下的腿。
還好兩條結實有力的腿都還在。
她趴在他身上依舊後怕地眼淚止不住地流。
但來了城里醫院,看著醫生拿著一張黑色片子,一臉凝重的表情,凌歡嫵心底一個咯 直墜深淵。
回到病房時,她見到了坐後面護衛艇趕來的婆婆和周書耀。
此時周九震已經醒來,正在吃婆婆削給他的隻果。
王桂花邊抹眼淚邊謝天謝地,嘴上還叨叨著個不停,“你總算醒來了,到底咋回事啊,你們軍需處咋會爆炸啊?你不知道你媳婦一听你出事,馬不停蹄就跑去找你,鞋都跑掉了。”
“等下你媳婦回來,你這傻小子可得好好安慰下你媳婦。”
周書耀則坐在一旁面無表情提著紅色小雨靴,听著母親的話嗤笑一聲,“她也是傻,嫁給我哥,一輩子都得擔驚受怕!”
王桂花正想罵他胡說八道,就听周九震幽幽開口,眼底盛滿了疑惑,“娘你說啥?我什麼時候結婚了?我怎麼不知道?”
原本在門口準備進去的凌歡嫵推門的動作一頓,心底酸澀一片。
而病房里頭的婆婆和周書耀更為震驚。
下一秒。
周書耀騰地從病床邊站起身,眼里滿是雀躍,“真的嗎?大哥你真不記得嫂子了嗎?”
如果是真的,那他就可以無所顧忌大膽追凌歡嫵!
周九震一個眼刀過去,皺了皺眉道,“你這臭小子胡說八道啥,你哪來的什麼嫂子?你嫂子是我們國家,我的一切都是國家的,我只喜歡我們國家……”
他話說一半,在見到門口和醫生一同推門而入的凌歡嫵時戛然而止。
周九震張著嘴目光呆愣愣地看著凌歡嫵進來,耳後根悄悄紅了。
婆婆一見到醫生,宛如見到救星般拉住他的手求救,“醫生,快救救我兒子吧,他腦袋好像被炸壞了,居然把他媳婦給忘了!”
醫生伸手示意她冷靜,轉頭就去詢問周九震,“同志,你叫啥呀?今年幾歲了?”
周九震眼神不動聲色掃過凌歡嫵,最後落在醫生身上,聲若洪鐘道,“我叫周九震,今年十八歲,是獨立團二十八團的小兵!”
全場震驚!
躲在門口易容成護士的馬護衛驚得下巴都掉了。
他趕忙撿起地上的假下巴火燒屁股般回去報道,因跑得太快,藏衣服底下的幾條臘肉都掉了一條。
病房里頭,周九震剛報完家門,眼神在悄咪咪瞥向凌歡嫵後,又迅速收了回來。
醫生收回正準備開起來的小手電筒,拿筆在病歷本上刷刷寫字,“患者這是炸傷了腦袋記憶回到18歲那年了,沒多大問題,有可能十年八年以後或是沒多久以後他腦袋里的血塊吸收以後,他自然而然就記起以前了。”
“十八歲?”
“十八歲!”
婆婆和周書耀齊齊驚呼出聲,再看向周九震時,表情都一言難盡。
醫生也不懂兩人為啥反應那麼激烈,示意幾人到病房外談話。
凌歡嫵回頭看了眼坐在床上眼神四處亂瞟和當年周書耀一般眼神清澈又愚蠢的周九震,不禁一個頭兩個大,十分的陌生。
她和兩人跟著醫生在走廊里討論病情。
醫生一臉凝重,囑咐幾人,“病人現在失去一部分記憶,情緒容易起伏,你們得順著他,不能刺激。”
婆婆愕然,“醫生,瞧你說的什麼話,那他忘了他媳婦,難不成我們也得順著他成單身小伙子不成?”
“要是這樣,我兒媳婦還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