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老師？心理學院的？
王安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 嚓”。
就在這個時候，教室的門在王安的身後打開了。
一張不算陌生的臉出現在王安的面前，王安心里不好的預感也就此化為實質。
“你好啊，王老師。”王安听見對面問好。
“啊，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南老師？”王安听見自己回答道。
……
南祝仁看著王安，打量著對方。
在宣講時候的第一次見面，南祝仁只是對王安匆匆一撇，因此沒能夠做太多的觀察。
直到現在，他才有機會細細地去解構眼前的目標。
【黑眼圈，眼楮里面有血絲，皮膚狀況不算好，最近很疲憊也很煩躁。】
【但衣著打扮有用心，面部潔淨，發型規整，衣服都有經過搭配和熨帖，身上還有香水味……聞不出來是什麼牌子的。】
【——這是一個非常在意個人形象的人。】
【這是好事。】
南祝仁笑得很親切。
“你們好啊。”他先是轉身同樣朝屋內的學生打了招呼。
幾個女生的表情肉眼可見地明媚了起來，原本在王安身上的視線一下子就轉移到了南祝仁的臉上、身上、又回到臉上。
和對面襯衫西裝的搭配相比，南祝仁的衣著要簡樸很多。剛被退學投入工作的他暫時還沒到那種能花大價錢在衣著打扮上的經濟狀態。
但只是簡單的風衣、牛仔褲、休閑運動鞋的搭配，也沒有香水一類的魅力增添劑，卻讓他不經意間、自然而然地，壓過了身邊的王安。
這可不是什麼雄競。
“南老師好！”
“老師好。”
“這麼晚還特地過來，老師辛苦了！”
南祝仁听著問好的話，眼楮看著王安。
【臉頰開始用力，以此維持住嘴角的弧度，但這家伙現在應該是笑不出來的狀態。】
【眼袋收緊，帶有攻擊性——因為他很在意別人的關注？】
自己一出現就把對方小小地破防了，這是個好消息。
雖然是無心之舉。
“你們好啊。”南祝仁笑著回應來此的女學生，用笑容緩解她們的疲憊。
然後他轉過身來，維持著笑容，好似之前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王老師，上次見面的時候沒怎麼跟您細聊，沒想到現在這麼巧，你也是項目的指導老師——現在我們有時間了。”
“有一些工作方面的問題，我覺得我們之間有必要交換一下意見。”
南祝仁頓了頓，加重了咬字的力度︰“畢竟都是為了學生們嘛。”
他看到王安咽了一口唾沫，脖子上面的肌肉收緊。嘴角的弧度在一瞬間有下落，隨後又忙不迭地重新拉升，維持住笑容。
【緊張。】
“我也早就想和南老師談一談了。”
王安把視線移開︰“但是今天時間有些緊，這也是我的問題，事先不知道南老師要來。”
“要不我先把給學生們要交代的事情說好，讓她們先散了，之後我們再好好聊聊？”
“我听說南老師以前也是江大的，是她們的學長，應該很能理解這個階段的學生有多忙吧。”
學生們听了興奮起來，感覺多了一層親密關系︰“南老師是我們的學長嗎？”
南祝仁維持住笑容。
【點我呢，他知道了我有“被江大勸退”這一層身份，以此來攻擊我希望讓步？】
【不過他真的很在意自己在學生面前的形象，這很好。】
王安有顧慮，不想在學生面前起可能會損害自己形象的話題。
南祝仁其實也有顧慮，他不希望陳婷的個人信息狀況被更多的無關人了解，所以也不希望在學生們面前談。
但，既然是要開一場心理攻防戰，自然不能被敵人牽著鼻子走。
至少，不能讓別人做好準備。
“現在出去聊一聊吧，畢竟是和工作相關的事情，可能王老師你事先了解到的信息和我這邊的有所偏差。一會你給學生們布置好的任務說不定反而會和最終目標起沖突，白白浪費大家的時間。”
南祝仁說著，一把摟上了王安的肩膀。
發力。
明顯的力量阻塞感，王安在抗拒。
但這一瞬間，屋內學生們的視線讓王安如芒在背。
他的顧慮，在南祝仁之上。
于是他就這麼被南祝仁牽到了隔壁教室——用夏天的校園權限提前申請的教室。
而王安不知道這個教室已經被申請了，以為它是個空曠的教室——這種教室，說不定就會有學生進來自習。
無形中又加了一層壓力。
對于王安來說，這是一個相對陌生的環境，這進一步削弱了他的力量。
“一會說不定會有人來。”王安笑得僵硬。
“所以我們要談得快一點，小心一點。”南祝仁進一步對王安實行心理壓迫。
咚——
不知道是不是幻听，門口似乎傳來了什麼聲響，好像有人在偷听。
王安條件反射地回頭。
南祝仁皺眉，但是沒有動。
他看著王安的喉嚨開始做了一個吞咽動作，心里數著他呼吸的節拍。
一、二……
“你喜歡學生是吧？”南祝仁冷不丁道。
他出聲的時候正好卡在王安一個深呼吸的中間，差點讓王安一口氣沒能順下來。
不需要鋪墊，直入主題。
南祝仁伸出指頭，相當輕佻地在王安臉上畫了個圈︰“你的鼻翼在擴張，瞳孔有收縮，牙齦緊咬，這說明你現在很緊張。”
“但是沒有憤怒。要知道這種挑戰職業道德的問題是很冒犯人的——但是你的第一反應不是憤怒。”
南祝仁壓低了嗓音︰“所以我說對了。”
沒有給王安反應的時間，南祝仁繼續窮追猛打，誓要一口氣擊破對方的心理防線。
“听說學生們找你做指導老師，你一下子就答應了？是因為這個小組里面的也有你喜歡的目標嗎？”
“你更緊張了，有——那你有打算對她們下手嗎？有？”
“不，沒有。你更像是在享受和她們共事的過程，你享受她們的崇拜，享受她們對你的追捧。”
“所以你現在下手的目標自始至終只有一個，對吧？”
南祝仁眼楮中投射出來的目光像是兩枚釘子，死死地釘在王安的臉上。
王安喘著氣，乍一看好像失去了回應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