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行在首都機場等了整整一個小時,也沒有等到薛宴辭,只等來敲車窗的陳臨,“姐夫,姐姐先到新華門去匯報工作了。”
路知行強裝鎮定,“她怎麼說?”
“姐姐說她今天,會回家,吃晚飯。”陳臨一字一句都不敢落下。
路知行抬起手腕,看一眼時間,下午兩點零三分,“阿臨,先和我回家吧,一起吃晚飯。”
陳臨拒絕了,拒絕的理由也很簡單,說要趕去接薛宴辭,她是坐部委的車離開的。這不符合薛宴辭的職級,也不符合中央接人的規矩,更不符合司法程序,就沒這麼干事的。
但事實上,就算這麼做了,也無可厚非。
“媽媽呢?”
路知行彎腰抱起葉嘉盛,“媽媽先去匯報工作了,晚一點兒回來。”
魏黎瞧一眼窗外,天都黑透了,“知行,我房間那個台燈一閃一閃的”
路知行接過話茬,“我過去看看。”
“小辭是不是出事了?”魏黎雙手交握,攥成拳頭,“知行,你不能放著小辭不管。”
對于路知行,對于這個女婿,對于這個兒子,魏黎始終記著丈夫葉承明最後的交代,必要時刻,只保薛宴辭和孩子。
路知行是否會背叛葉家,葉承明覺得不會,但他也依然留了後手,魏黎就是最後一位監督者。只要路知行敢做任何一點兒出格的事,他都會被懲罰。
“大伯母,這個事兒還沒定,但小辭既然說了回家吃晚飯,那她心里就是有底的。”這一句安慰的話,路知行從兩點想到了六點。
所有的結果都被他假設過一遍,所有的應急預案他也都安排好了。但他沒法兒同任何人講這件事,無論是自家的三個孩子,還是魏黎,或是薛家,都不能講。
多一個人知道,就會多一分危險,更別提三個孩子會沖動,大伯母、爸媽會擔心了。這件事一旦鬧大了,即使是沒事,也沒法收場。等到那個時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
魏黎讀懂了路知行的意思,他沒有辜負葉承明的期望,更沒有辜負葉家的期望。他配得上薛宴辭的喜歡,也配得上葉家和薛家的扶持。
路知行,是個好孩子。
“要不要和張鵬新、國旺胡同的人先說一聲?”魏黎還是忍不住,薛宴辭可是兩家人的支柱,她若是倒了,兩家也會就此完了,只一個時間問題罷了。
當年葉政平將葉家的政務全交給了葉承明,將葉家的家務全交給了魏黎,這是一種傳承,更是一種囑托。
“再等等。”路知行拍拍魏黎的肩膀,安慰她一句,“大伯母,葉家有我在呢。”
薛宴辭這一趟是從蘭州回來的,這次過去也是因為這場耗時五年的核元素同位標記項目的五階段有了新進展。
相當于在原有的計劃上即將取得三倍的功效,看似只是一個翻倍的過程,是一個多倍裂變的過程,但帶來的收益不僅可以應用于軍事,還更有可能被應用于非軍事項目,例如醫療、環境,這種階段性進展足以算得上一個里程碑了。
更為重要的是,這個項目才五年,就到了五階段,這里面所消耗的人力和財力,是沒法兒計數的。
“爸爸,媽媽到底什麼時候回來?”葉嘉盛又問一遍。
葉嘉盛是三個孩子里最黏媽媽的那一個,薛宴辭從小就將兒子帶在身邊,寵得沒邊兒。這五年里,陪著薛宴辭往返嘉峪關和北京次數最多的孩子也是葉嘉盛。
葉嘉盛坐飛機很乖巧,從不吵鬧;一路上給什麼吃什麼,從不挑;薛宴辭有時加班到一兩點才到家,葉嘉盛就跟著周麗或是項晴一起睡,一點兒脾氣都沒有。
晚九點,薛宴辭終于回來了,先抱過葉嘉念、葉嘉碩、葉嘉盛,又抱過大伯母魏黎,最後才抱抱路知行,這一趟雖坎坷,但能回家吃晚飯,已經是萬幸了。
“說兩件事。”
“第一,職級變了,是上升,大家不用擔心。”
“第二,要麻煩各位幾件事。”
“小武,給張鵬新去個電話,再找十二個人過來。四個每天負責接送葉嘉念和葉嘉碩上下學,兩個負責接送葉嘉盛上下學。兩天一輪換。”
葉嘉盛昂著頭,“媽媽,你不能送我去嗎?”
“媽媽一有空閑時間,就送你去上學。”薛宴辭隨口敷衍兒子一句,看向周麗,“麗姐,特供的蔬菜、水果、肉類該買就買,該收就收,至于怎麼處理,你自行安排就是。”
“晴姐,嘉盛還小,還得麻煩你教他一些正常教育階段該學習的內容。”
“媽媽,我想要爸爸教我。”這已經是葉嘉盛今天第二次打斷薛宴辭說話了,如果薛藺禎在這兒,葉嘉盛早該跪祠堂去了。
路知行伸手喚兒子一句,“嘉盛,過來爸爸這邊兒。”
葉嘉盛提溜著眼楮將飯桌上的人全看了一遍,也沒動一下,仍舊靠在媽媽薛宴辭懷里,真的有點兒被寵壞了。
路知行起身將兒子抱到自己身旁坐下,“嘉盛,無論是咱家議事,還是參與其他家議事,你都不可以打斷正在講話人的思路,這樣很沒有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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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說話的人是我媽媽。”
“媽媽也不可以。”路知行警告一句。
“可她是我媽媽。”葉嘉盛氣鼓鼓地說完話,跳下椅子就朝薛宴辭去了,兩三下又爬上椅子,又鑽媽媽懷里去了,只剩一雙肉手環在薛宴辭腰間,這兒子太皮了。
路知行懶得再跟兒子掰扯下去,這小子語言系統還不算特別完善,等再過幾年,肯定又是個能說會道的主兒,說不定吵起架來,也會是一把好手。
“大伯母,國旺胡同的東西都處理完了嗎?”
“承明早年間和王秘書處理過一部分,現在只剩下一些平時寫的手記和看過的書,沒有重要的東西和文件了。”
薛宴辭點點頭,“大伯母,明天我和知行陪您回去一趟,您想留著的,就搬來放這里,剩下的,就都要處理了。”
“小辭,是遇到什麼不得已的事情了嗎?”魏黎很是擔憂,這麼多年過去,薛宴辭早就是她親生的女兒了。
“那倒沒有,只是給了個光鮮亮麗的虛職,四零四的項目換人接手了,以後都不用再去嘉峪關了。”
魏黎點點頭,並不多說,更不多問。
薛宴辭為了四零四,這五六年,可沒少耗神耗力,且不說經常半夜三更趕飛機,就單一點帶著三個孩子甘肅北京來回跑,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三個孩子也一樣被她養育得很好,教導得很好,她自己的工作也是一點兒都沒落下。
無論是工作,還是母親,薛宴辭做得都很好。
吃過晚飯,又給三個孩子讀完故事書,薛宴辭才稍稍得了點兒空,趕緊朝健身房去了。很多時候,路知行都在擔心一件事,薛宴辭長年這麼安排生活,她心髒受得住嗎?事實上,每一次體檢,她心髒都好的很。
自家這三個孩子也是挺奇怪的,平日里路知行讀書可以,魏黎讀書也可以,晴姐讀書也沒問題。但只要薛宴辭回來晚了,或是她第二天要出差,三個孩子就像是被啟動了某種特有的程序,就必須得要媽媽讀,其他人都不行,而且還要讀平常兩倍的量才可以。
“怎麼說?”路知行擁著懷里的人問一句,今天這一天,過得太驚險了。
無論是在地下車庫想辦法,出方案的那四個小時,還是到家後等待的這三個小時,沒有一刻是安心的。
這七個小時,路知行給所有人都安排好了後路,也和三個孩子隱晦地做了告別,不過只有葉嘉念讀懂了,兩個兒子傻乎乎的,只知道坐在客廳玩游戲機,只知道每過一刻鐘就吵著要給媽媽打電話,問爸爸一句,媽媽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一個副國級的虛職罷了。”薛宴辭嘆口氣,“後面的麻煩事還不少了,我說不好。”
“南京那邊呢?”
“南京那邊沒什麼變化。”薛宴辭答一句。
路知行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來了。
無論是部級、副國級,其實都沒什麼意義,真正有用的還是在于軍區職位,只要沒大的變化,沒有權力的削減,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無非就是以後常駐北京,還是南京的問題,但這都不重要,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媳婦兒,別光給孩子加安保,你自己也要注意一些。”
薛宴辭一臉疑惑,“我?用不著吧!”
“我不放心你。”
薛宴辭沒答話,仔細回想一遍今天自己說的話,做的事,可能還是不夠穩妥,應該是嚇著路知行了。
但事實上,這是一件很安全的事,只需要她在這個階段內配合著演場戲就是了,而且這也是件好事。薛宴辭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對方也得到了對方想要的,算是雙贏。
“老公,別擔心,我現在不完完整整在你懷里躺著呢嗎?”
路知行提著音調警告她一句,“薛宴辭,別亂動。”
“就動!”
每每到了這種時刻,路知行都覺得自己懷里的人十分陌生。明明是一件很緊急、很重要的事,她總是不當回事兒,總是能將話題引偏,總是能將所有事都引到床事上去,真的就一點兒正經模樣都沒有。
“薛宴辭,我告訴你,今天這事你不答應我,就別想。”
薛宴辭笑了笑,起身將臥室內所有的燈全部打開,盤腿坐在床中央,“葉知行,來吧,審判我吧。”
“我沒心情跟你胡鬧。”路知行氣得裹走所有被子,縮在床尾,以此威脅薛宴辭。
薛宴辭可真夠壞的,隔著被子,坐在路知行腰間,依舊能挑逗到他,“老公,和我做愛是一件很胡鬧的事兒?”
“你能不能正經點兒?”
“我們談戀愛了,我們結婚了,我們有三個孩子,還要什麼正經?”薛宴辭不斷地扯著被子角,路知行就像是一只蛻殼的小蝴蝶,一點兒一點兒地展現在她面前。
已經紅溫的雙頰,飽滿圓潤的嘴巴,修長粗礪的脖頸,俊俏的鎖骨。
若是再晚一點兒,路知行會飛走的。
他強忍著沒動,可下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