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天開始,將有大大小小無數的會議等著薛宴辭去參加、主持,不過這樣也好,大多時間都是坐著,對她膝蓋好。
只是年底會有慰問,那時候差不多七個月了,會辛苦很多。
“年底南京慰問,我陪你去。”
“好。”薛宴辭點點頭,看著路知行翻箱倒櫃的找厚襪子,就因為昨晚下了好大一場雪。
半夜兒子過來敲房門,說想要下樓去看雪,被路知行給拎回臥室去了,結果沒一會兒,就听到倆孩子鬼鬼祟祟地下樓聲。
葉嘉念雖然凶,但對葉嘉碩提出的要求,那完全就是有求必應。
折騰到凌晨五點,路知行通過監控看到倆孩子在後廳都有點兒打盹了,才下樓挨個抱回臥室。
今天的早飯格外豐盛,麗姐也知道,家里這倆孩子逢下大雪,下大雨,胃口都格外好,比平時能吃下很多飯,就為著能在外面一直玩。
“爸爸,你今天幾點回來?”葉嘉念已經知道給路知行先倒杯橙汁再提要求的手段了。
“媽媽,你今天幾點回來?”葉嘉碩的眼楮特別亮,總透著股愚蠢的、傻乎乎地勁兒。
路知行打開天氣預報翻了一會兒,預計晚上還有雪。
“今天要晚一些,得七八點了。媽媽回來的會早一些,但你們兩個不可以拉著媽媽出去玩雪。”
葉嘉念、葉嘉碩失望極了,撅著嘴,滿臉的不高興。
“明天爸爸會一整天都在家,你們兩個明天也不用去上學了,在家玩吧。”
葉嘉念高興到從椅子上跳下來,跑到對面抱著路知行親一口,“爸爸,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葉嘉碩也同葉嘉念一樣,舉著一雙油手就過來了。
“兒子,你太髒了,先去洗手。”路知行抱著葉嘉碩洗過手,又任由兒子親幾口,說些夸獎的話。
兩個孩子都和薛宴辭一樣,很是會哄人開心。
“晴姐,手套、帽子、雪夾子都別忘了給孩子帶去學校。”路知行囑咐一句。
“都收好了。”
路知行就是這樣,下雨天會告訴晴姐給孩子帶雨靴、帶雨衣。下雪天會告訴晴姐給孩子帶手套、帽子、雪夾子。
“知行,晚上坐高鐵回來,別開車了。”
“中午不許下樓去食堂吃飯,讓周越給你送到辦公室。”
“還有,帶好口罩,別吸到冷風了。”
薛宴辭一下說了七八條注意事項,路知行挨個應下,自從前幾年腸胃炎住院後,總是會時不時地出現一些小毛病,太冷了不行,太熱了也不行。尤其是不能吸到冷風,一旦病了,直接就是高燒。
薛宴辭下班到家的時候,倆孩子正在院里瘋玩,門口三階樓梯,一排雪鴨子,一排雪恐龍,一排雪葫蘆。
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有。
六點了,天都黑了,兩個孩子也不肯進屋吃晚飯。薛宴辭也不多說什麼,只坐在前廳沙發上,透過窗戶看兩個孩子在院里玩。
家里圍牆高,四周也都是高大的喬木,只要進了小區就沒多大風了,進了院門,更是一點風都沒有,其實也沒多冷。
院子里的燈都是路知行挨個選的,裝的,不亮也不暗,暖橙色的,一排排地燈照過去,完全可以看清腳下。
七點半,小武從北京南站接了路知行回來,一進院門,就是一頓教訓,“過來,站好。”
兩個孩子快速扔了手里的鏟子、雪夾子,站在自己父親面前,等著挨罵。
“進屋去。”路知行是真厲害,嚇得孩子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更別提進屋了。
葉家的規矩不比薛家少,路知行不一樣,他把兩家規矩融一起了,格外的多。
“爸爸,您先請。”
路知行拎著一兜東西,身後跟著兩個孩子,進屋了。薛宴辭剛想要上去迎一迎,就听到路知行的命令,“宴辭,別過來,全是寒氣。”
路知行將手里的東西遞給麗姐,開始給孩子摘帽子,摘手套,小臉小手全是冰涼冰涼的,這倆傻孩子是一點冷都不知道。
“爸爸,這個給你。”葉嘉碩從兜里掏出一個雪球,進門這兩三分鐘,都已經有點化了。
面對兒子一臉真誠,路知行還是伸手接了,轉身放在門廳的洗手池里。
“爸爸,你別生氣了。這是我從幼兒園給你帶回來的。”
薛宴辭站在五米開外的客廳只想笑,晴姐中午十一點半就在「你就寵他(8)」的群里發了消息,說葉嘉碩的幼兒園十一點五十放學,下午不用去了,葉嘉念的小學下午兩點半就放學了。
這個雪球,葉嘉碩至少已經在兜里揣了八九個小時。
葉嘉碩從小就這樣,自己有點啥,總是會留一點帶回家,給媽媽、給爸爸。
“你中午吃飯了嗎?”
葉嘉碩很聰明的,知道路知行是想問他這個雪球是怎麼保管的。
“爸爸,我中午拿回家就放冰箱里了,和你包的餛飩在一起。姐姐回來後,我才把它帶到外面去的。”
路知行只覺得腦子疼,冰箱倒數第二層的餛飩有六十個,上周六包的,才吃了一次。這下全都得扔了。
“行了,洗手吃飯吧。”路知行將小凳子擺好,盯著倆孩子挨個站上去,反反復復洗手,直到水流變干淨、變透明,才可以。
薛宴辭是一個潔癖極其嚴重的人,但這倆孩子,有時候真的是髒得過分。
薛宴辭進飯廳坐下,才看到桌上的紅燜羊肉,聞著味兒就知道是鐵真的。
“你怎麼還跑去買這個了?”
“今天會議結束得早,想改簽但沒票了,正好就去買了。”
薛宴辭第一次請路知行吃飯,就是她從崇禮滑雪回來,打電話給他,要他出來陪自己午睡。
那天路知行發燒咳嗽特別難受,但還是強撐著,帶著一束玫瑰跑去天津站接了她。
路知行背著薛宴辭的雪具搖搖晃晃的,她那時候還奚落他,“就你這身板,也不知道台下那些女孩愛你個什麼勁兒。”
路知行反應快極了,“你看我演出了?”
薛宴辭掏出手機,打開天津大學的微信公眾號劃拉到底,有條評論「為什麼聖誕節演出沒有無名的路知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好帥的,好愛他啊啊啊啊啊」
“哎,原本是有我的,可我那天都用來陪你了。”
“你說什麼?路知行?我耽誤你去接受別人的尖叫了,耽誤你去接受別人的表白了?”
薛宴辭生氣那真就是說來就來,一把搶過雪具就去搭地鐵了,過了很久才發現路知行沒跟上來,返回去找他,才看到他正扶著一根柱子在咳嗽。
薛宴辭抬手試過路知行的額溫,罵他一句,“沒腦子,生病了還出來。”轉身快速挽著他的胳膊去打車,一路帶回和康名邸,帶他回了自己家。
脫衣服、洗澡、換睡衣,每一步,薛宴辭都隔著一扇門守在外面,生怕他出一丁點意外。
以前都是路知行抱著薛宴辭午睡,那天換路知行躺在薛宴辭懷里,她拿著吹風機給他吹頭發。
吃過藥,路知行睡著了,再醒來天都黑了,薛宴辭就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翻著一本藍色封面的書。
“宴辭,想喝水。”
薛宴辭倒杯溫水自己喝一口,覺得沒問題才遞給路知行。
“你在做什麼?”
“看書,看你得的是哪種感冒。”
“哪種?”
“病毒性吧。”
路知行沒答話,他也不知道。
“你覺得對嗎?”薛宴辭問他一遍。
“你說是就是唄。”
“等著。”薛宴辭留下倆字就出門了,半小時後拎著鐵真的紅燜羊肉回來了,將所有的油和辣椒都避去後,又將煮好的羊肉過了一遍溫清才夾到路知行餐盤里,“吃吧,吃完了就好了。”
事情並不如薛宴辭所想的那樣,第二天一早路知行是不發燒了,但嗓子啞了,這對他來講,更致命。
薛宴辭又出門去了,這次過了兩個小時才回來,在廚房搗鼓了一上午,下午才端出一杯水,“喝吧,喝完了就好了。”
路知行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一大杯全喝完了。
第四天,路知行終于好了,才知道薛宴辭給他喝的叫竹蔗茅根馬蹄水。
也是從那天起,薛宴辭給了路知行家里密碼鎖的備用鑰匙,要他從學校搬來這里住,她自己搬去葉家老宅住。
即使到後來分開,薛宴辭也托了室友告訴路知行,請他一直住在和康名邸,住在家里。
路知行真的從和康名邸搬走,從家里搬走,是薛宴辭去了國外,路知行給她發完那句「宴辭,我一直都在」後,才搬走的。
薛宴辭說過,這就是我們的家,他一直都在等她回來,直到最後一刻,也沒等到。
“爸爸,我還想要一塊蘿卜。”葉嘉碩吃飯比葉嘉念好很多,一點兒也不挑,吃的也多,才三歲八個月,看著就已經有四歲半孩子的身高了。
“爸爸,我想要一塊藕。”
路知行挨個兒給孩子夾完菜,又將羊肉分成小塊,蘸一點料汁,喂給薛宴辭。
很多年前,她也是這樣喂他吃羊肉,轉眼二十年過去了,再有不到五個月,第三個孩子就要出生了。
“爸爸,一會兒堆雪人嗎?”
“不堆,後天下午堆。”
“明天做什麼?”
“去崇禮滑雪。”
葉嘉念雙板已經滑得很好了,中級賽道對她而言很輕松,可葉嘉碩還沒去過滑雪場,今年算是他的第一個雪季。
“媽媽去嗎?”
“媽媽這幾天都需要工作,爸爸帶你們在崇禮住一晚,玩兩天,再回來。”
這件事早在白天的時候,路知行就已經緊著會議間隙和薛宴辭商量好了。她原本是想要路知行帶著孩子去玩三天的,可他說三天太久了,只能兩天。
晚八點,葉嘉碩的滑雪裝備送來了。他自己一個人在客廳穿得整整齊齊,和所有人炫耀過一遍,才肯脫下,結果悶得滿頭是汗。
晚九點,路知行輔導完葉嘉念的作業,帶著兩個孩子一起收行李。
頤和原著這套房子是有內部電梯的,可路知行不許孩子用,非得讓他們走樓梯,說要從日常生活中就加強鍛煉。
兩個孩子就這麼一趟樓上一趟樓下,接連跑了四五趟才把東西拿整齊,結果多到根本裝不下。其實,好好收拾一下,也是能裝下的,可路知行不管,也不讓晴姐和麗姐插手,只讓孩子自己裝,裝多少算多少。
十點半,終于折騰完了。
“老公,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夠好?”
“怎麼了?”路知行問一句。
“你是不是對我,從不會自己收行李這事,有意見。”
路知行明白了,薛宴辭這是因為晚上的事有情緒了。
“沒有,只是倆孩子太興奮了,不折騰他們一會兒,今天晚上都別想睡覺。”
“你可真夠壞的。”薛宴辭慢慢側著身躺好,小老三越長越大,現如今翻身都有些困難了。
“媳婦兒,別這麼說,咱兒子听到了,不好。”路知行指的是薛宴辭肚里這個。
薛宴辭好奇極了,“你怎麼知道會是兒子?”
“算了算時間,是個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