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第二次外遷,是大伯母魏黎提的。就在路知行接手脈絡同方的第二個月。
大伯母說這件事是大伯父葉承明臨終前交代的最後一件事,葉家必須在三十年內外遷到海外,這是葉家能永久存續下去的唯一方式。
其實無論是誰來提這件事,路知行都會同意的,也都會完成的。
但是,薛安厚是薛宴辭的親爺爺,葉承明是薛宴辭的親伯父,可這兩個人,在這場外遷活動中,都將薛宴辭舍棄掉了。
沒有薛宴辭,葉家、薛家就不可能順利外遷出去,可只要薛宴辭摻和到這兩家外遷的事情里,她就不可能善終。
薛宴辭于這兩位和她最親近的長輩是什麼意義?
路知行是真想當面鑼,對面鼓地問對方一句,憑什麼?
從薛宴辭一出生,兩家就給她安排了這麼段人生,那還不如不讓她出生好了。可沒有薛宴辭,他們又會犧牲誰呢?大哥薛啟洲,還是二哥薛啟澤?
如果薛宴辭沒能完成這個任務,接下來兩家人就又會把這件事推到自家女兒,葉嘉念的身上,憑什麼呢?
路知行壓著心里的怨氣,“抗癌藥物可以做,去年市場調研數據還不錯。”
“其他的呢?”薛宴辭從包里摸出半盒煙,自顧自地點著了,她已經累透了,已經需要靠抽煙來提精神了。
“脈絡同方可以外遷,新加坡就可以,整體遷過去,只需要三四年。”
“陸港集團基礎盤太大,沒有外遷的可能性。”
“通納生物不允許外遷,我不同意。”
“且初文化,想都不要想。”
路知行四句話,一句比一句嚴苛。薛宴辭可以參與兩家外遷的事,但葉家不允許外遷,是路知行這六年的思考結論,是他的底線,任誰來了,任誰開口,他也不會同意的。
這是他能保住薛宴辭的唯一籌碼。
至于葉家必須要在海外存續下去的事,路知行自有其他安排。
薛宴辭沒有路知行想象中那般生氣,也沒有鬧脾氣,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將手里的煙蒂摁進煙灰缸里,半躺在沙發上,平淡開口,“知行,我給你三個建議。”
“第一,醫療器械這方面,你可以考慮一下神經外科相關的產品。以杜克大學為平台,請約翰斯•霍普金斯醫院站台,會容易一些。這兩個事,有我的老師和沈意菲在,不會存在很大困難。”
“第二,你可以考慮考慮光學類的醫療器械,對標蔡司,把廠區放在德國柏林。這個細分領域的市場很大,但能做到頂尖的很少。你有物理基礎,還這麼聰明,學東西也快,問題不大,只是需要時間。”
“第三,試試礦產開采,做做特殊的有色金屬,或是珠寶設計。你是個特別有審美,有品位的人。也可以試試螺類藝術品的收藏和交易,挺有意思的。”
“當然,這都是我的建議,至于你要不要做,怎樣做,你來選擇就可以。”
路知行耐著性子听完薛宴辭的建議,她和爺爺薛安厚、大伯葉承明的意思是一樣的。
第一和第二點建議對應的是通納生物;第三點建議對應的是陸港集團。他們想的是要將整個葉家的全部資產,全部平移到海外。
“薛宴辭,我不同意將整個葉家外遷。”路知行靠在沙發背上,不容置疑。
“我沒和你商量。”薛宴辭的態度一樣不由分說。
已經凌晨三點了,薛家七點半吃早飯,只剩下四個半小時了。
熬到三點半,薛宴辭點燃最後一根煙,只抽了兩口就開始不停地咳嗽。路知行奪了她手里的煙,又喂著喝了一整杯溫水,才緩過來。
下一秒鐘,薛宴辭打開起居室的四層櫻桃木斗櫃,又開了一整條煙,“知行,陪我抽一根。”
路知行一秒都沒猶豫,接過薛宴辭遞來的煙吸一口,“宴辭,近十年,稅源本來就不夠。在這個關鍵節點上,葉家的資金只要有一點兒變動,就會被監控到的,相關的稅務稽查一旦展開,咱家就沒有退路了。”
“而且,任憑我再怎麼去扭轉這些事,你再怎麼去覆蓋這些事,咱倆的能力也比不上稅務系統。況且,葉家旗下有三十九家控資子公司,八十一家中小型企業,這里面有多少人,有多少事是不可控的,咱猜不準。”
“另外,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我是葉家所有企業的董事,你甭想動其他的歪心思。”
路知行說的沒錯,他確實是葉家所有企業的董事,他掌控著葉家所有的企業,掌控著葉家百分之八十的股權和資金。
他在葉家,是絕對的權威。
走到如今這一步,路知行只用了十二年。
“早知道就不嫁給你了,真古板。”薛宴辭將煙掐了,轉身朝浴室去了。路知行態度很明確,她拿他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路知行這個人,表面上看著是個老實人,在所有人面前都溫文爾雅的,從不將內心的欲望、手中的權利展現給任何人看。
實則上,路知行最是會籌算謀劃,最是會審時度勢,不知不覺間,葉家就全都被他握在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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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和我結婚,你想和誰結婚?”路知行從背後擁住薛宴辭,打開淋浴,給她洗澡。
“和高文虹結婚啊,他肯定什麼事都會听我的。”
“你和高文虹結婚,只能生出丑孩子,到時候你想哭,都沒地兒哭去。”
薛宴辭眨眨眼楮,故作嬌羞,“老公,你真不打算听我的話嗎?”
“不听。”
“就一次?”薛宴辭趴在路知行面前,一雙縴縴玉手搭在他胸口。
路知行將眼楮閉上了,“不听。”
“葉知行,你個白眼狼,你氣死我得了!”薛宴辭將整張被子都卷走了。
路知行赤裸著側躺在床上,語氣平和,“薛宴辭,你今天就是把我凍死,我也不可能同意你的提議。”他是一點兒都不跟她生氣。
薛宴辭一小時前的這些威逼利誘,只不過是她整個計劃中的一小部分罷了。
路知行太了解她了。
薛宴辭的手段會層出不窮,只要目的沒達到,她就不會罷休。天亮之後在書房議事,才是真正的較量。
“老公,你想我嗎?”
“少來這套,我才不會上你的當。”路知行拒絕掉薛宴辭的索要,自己下床到衣帽間又取了一床被子。
“老公,你不抱著我,我睡不著。”
路知行妥協了,明知是場騙局,但還是心甘情願鑽進薛宴辭的被窩,擁她到懷里。任由她亂動,任由她坐在腰間。
“老公,你就同意吧,哪怕一半也行。”
“別說話,媳婦兒,專心點,我很想你。”
五點整,窗外有了第一聲鳥叫,薛宴辭睡著了,睫毛彎彎,很是溫婉。路知行給葉承櫻發一條「媽媽,小辭剛睡著,不用等我們吃早飯。」的消息後,閉上眼楮,同她一起補覺。
接下來可有的鬧了,能不能再像此時這般,擁她到懷里睡覺,將會是個未知數。
但路知行一點兒都不怕,只要不會和薛宴辭離婚,他什麼都不會怕。即使薛宴辭敢提離婚,也無所謂,有女兒葉嘉念和兒子葉嘉碩在,會幫著征討她的。
薛宴辭最疼愛兩個孩子了,她舍不得。
九點半,路知行陪薛宴辭吃過早飯,剛想要起身到書房去,就看到葉嘉碩哭著從院子里回來了。
問了好半天原因,也不肯說話,路知行只好抱著兒子一同前往書房,只在最後一個台階時,听到兒子趴在他耳邊說,“爸爸,光遠叔叔說,太姥爺讓我投你一票。”
路知行拍拍兒子的後背,笑得燦爛,勝券在握,“兒子,你也要支持啟洲舅舅。”
爺爺去世的時候,自己還在和薛宴辭鬧別扭,要離婚。那時候葉嘉念才三歲多一點兒,爺爺是怎麼知道自己和宴辭會和好如初,還會有一個兒子呢?
路知行想不通,但無比感激。
“啟洲,你來說吧。”
路知行環顧一圈在座的所有人,瞬間明白爺爺的用意了。
爸爸薛藺禎、媽媽葉承櫻、大伯母魏黎、大哥薛啟洲、二哥薛啟澤,外加上薛宴辭,葉知行和葉嘉碩,整整八個人,情況再怎麼差,也會是個平局。
“薛家目前一階段拿地計劃已經完成,目前已經確定好六個港口,三個國家。分別是美國的長灘港、休斯頓港、新奧爾良港;英國的南安普頓港、利物浦港;德國的漢堡港。”
“下一階段主要任務有三項,第一,要完成基本的基礎設施建設;第二,確定外遷比例;第三,搭建運營體系,構建新的控股體系。”
隨著薛啟洲工作匯報一同遞出的,還有六本兩厘米厚的計劃書,所有已完成的項目以及預設的時間節點、項目完成節點都十分清晰。和前一天晚上薛啟洲、薛啟澤講給路知行的內容基本一致。
“爸爸,為什麼不給我發一本。”葉嘉碩真就是腦袋圓圓,頭腦空空。
路知行將自己手里的計劃書遞給葉嘉碩,想要靠過去和薛宴辭看同一本,卻被她推開了。
薛宴辭快速瀏覽一遍計劃書,看向魏黎,“大伯母,對于脈絡同方,您怎麼看。”
“脈絡同方既然交給你和知行了,就由你們兩個來決定。”
薛宴辭轉頭看向路知行,“葉董事長,您有什麼高見?”
“小辭,你好好和知行說話。”葉承櫻警告薛宴辭一句,態度十分強硬。
葉承櫻話音剛落,薛宴辭就又開口了,“既然葉董事長沒有高見,那我就簡單提一下我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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