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行,新年快樂。”
“宴辭,新年快樂。”
這通電話,路知行從除夕一早兒等到凌晨三點,才等到。
“累不累?”
“很累。”
“困不困?”
“很困。”
“你呢?”
“和你一樣。”
“有想我嗎?”
“每一刻都特別想。”
“你呢?”
“和你一樣。”
初三上午十點,路知行看到手機屏幕上熟悉的電話號碼,都有些恍惚了,可下一秒就是害怕。
「你在做什麼?怎麼等這麼久才接。」電話那頭的語氣並不十分友好,但路知行顧不上這些,只問她,“宴辭,你在哪里,怎麼這麼吵?”
「一個營地的食堂,過來偷吃點兒犛牛肉。」
路知行放下心來,“我剛給兒子換完衣服,他吃橙子搞得到處都是。”
「路老師,我提前到明天回去。」
路知行喜出望外,“幾點到?”薛宴辭終于要回來了。回來就意味著她在青海要辦的事,已經了了。
「不知道,陳禮去改簽了,還沒弄完,弄好之後她會發給你。」
“我去叫姑娘和兒子過來,跟你說說話。”
「不用,明天就見著了。」
“我帶孩子過去接你。”
「不用,明天到了也得下午,而且會有專人過來接。初四上午我得去匯報。匯報結束我就去天津找你們。」
薛宴辭連著兩次的拒絕,讓路知行有些擔心了,“不行,宴辭,我想立刻見見你。”
「那你來吧,但你只能在機場的地下車庫等我,因為同行的還有其他領域的老師。」
“好。”路知行這個「好」字說的不容易,薛宴辭不在家的這七天,他沒睡過一次完整的覺,更沒吃下過一頓飯,兩個孩子也是十分遭罪,每天睜眼就是媽媽怎麼還沒回來,睡前都是我要媽媽抱,我要媽媽給我讀書听。
「知行,家里怎麼樣?」
“我比較忙,間歇著處理一些工作,其他時間都在帶孩子。咱姑娘沒怎麼玩,一直在做題。兒子玩的很瘋,但他沒有玩伴,都是我帶著他在玩。”
「你給姑娘做什麼題了?上次我看你給她的物理題,對她這個年齡好像有點過了?」
薛宴辭從沒管過孩子的學習,她只關注考試成績,關注考試卷子。連葉嘉念讀幾年級都不知道,和學習有關的事,全交給路知行了。
“聲、光、物態變化,都是些很簡單的東西,對葉嘉念來講,輕而易舉。不過咱姑娘好像更喜歡生物一些,昨天晚上還說想要個顯微鏡看看自己的頭發絲長什麼樣。”
「那就買一台給她唄。」
“現在供貨商都放假了,等年後開工吧。”
「知行,說說其他人的事。」
“老首長那邊說的事,和你猜的一樣。想讓嫂子帶著孩子到北京定居,生活。”
“年禮這邊我看過了,沒什麼問題。”
“今年家里人很多,甦幼凝的父母從杭州過來了,陳泊欣的父母也從河北過來了。具體什麼時候走,我沒問。”
「咱家孩子對航謙沒什麼特別的吧?」
“沒有。姑娘就是第一天見面的時候,看了看航謙,兒子有點好奇,每天都會去瞧瞧。”
「知行,大人之間的恩怨別影響到孩子,況且我二哥是我二哥,孩子是我們薛家的孩子。」
“嗯,我有分寸。”
“昨天晚上章淮津來了一趟,問我怎麼才能搞定司淼的父母,讓他們同意。我給他出了個主意,讓他花點錢把司淼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送去海南玩一圈。”
“其他的就沒什麼了。”
「行,知道了,先掛了,我去開會,晚上再打給你。」
“你不是說你在偷吃嗎?”
「逗你玩罷了,今天很忙,可是又太想你了,所以才抽空打個電話給你。」
路知行望著掛掉的電話發呆了好一會兒,薛宴辭總這樣騙自己,但自己每次都會上當。她打給自己的所有電話,全部都是犧牲掉休息時間換來的。可每一次,自己都恨不得和她多說幾句,再多說幾句。
“爸爸。”
路知行回過神看一眼站在書房門口的葉嘉碩,又是一身髒衣服,但這次不是橙子汁,這次是火龍果汁。
因著葉嘉碩對很多食物過敏,所以從不禁止他吃過量的水果,但最近實在有點兒過頭了,只要沒事做,就會滿房間地找水果吃,很是令人頭疼。
“嘉碩,今天的涂色卡畫完了嗎?”
“爸爸,你怎麼不叫我「兒子」了?”
路知行不知該怎樣回答葉嘉碩這個問題。兒子剛開始懂事的時候,就問過他,為什麼管姐姐叫「姑娘」,管自己就叫名字。
兩個孩子爭吵,倒霉的永遠都是家長。那天路知行抱著葉嘉碩叫了他百十遍兒子,才哄開心了,才肯喝奶粉。
“兒子,你要開始學著寫自己的名字了,所以爸爸才這樣稱呼你的。”
葉嘉碩噘著嘴,皺著鼻子,跟個豬頭似的,不用想都知道,他這是又跟著兩個舅舅又在樓下看《鬼滅之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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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啟洲、薛啟澤、薛宴辭三兄妹十分愛看漫畫和動漫,三人生的孩子也是一樣的。葉嘉念小時候只要和薛航同、薛航舒聚在一起,三個人就是瘋狂的看動漫,現在這三個長大了,都在忙著學習。
薛航謙又太小,看不明白就只會不停地講話,薛啟洲和薛啟澤就抓了葉嘉碩,整日地陪著兩個舅舅看動漫。
薛藺禎和葉承櫻說過兩個兒子很多遍,不要帶著葉嘉碩看電視,孩子會近視的,可這兩個做舅舅的一點兒都听不進去,只要自己看,就抓了葉嘉碩一起陪著,還哄著葉嘉碩玩spy,尤其喜歡讓葉嘉碩扮演伊之助,學習豬突猛進的姿勢。
問其原因,薛啟澤只說自己這個佷子長得眉清目秀,十分伊之助。
“嘉碩,以後別再做這個表情了,太丑了。”
“爸爸,你沒看過”葉嘉碩比劃著摘頭套的樣子,表演了好半天,又蹦出兩個字,“超帥。”
路知行怎麼可能沒看過伊之助摘掉頭套的樣子呢?
他早在十年前就陪著薛宴辭看過這個動漫,當年《鬼滅之刃》的電影沒在國內上映,兩個人還特意跑去日本看了。那時候葉嘉念還沒出生呢,葉嘉碩還不知道在哪呢。
“兒子,我沒跟你開玩笑。”路知行板著臉,“第一,不許你再做這個表情了;第二,從今天開始,你要學習寫自己的名字了。”
葉嘉念的儲備視力已經不夠了,葉嘉碩如果也是這樣,將來如果兩個孩子都近視了,都戴上了眼鏡,薛宴辭會罵死路知行的。
葉嘉碩雙手扯著路知行的衣服下擺,“爸爸,先給我換衣服。”
路知行做完這一切,拎著想逃跑的兒子到了書房,將門反鎖,打印兩張田字格,開始教葉嘉碩寫字,半小時後,無獨有偶,葉嘉碩也遺傳了薛宴辭的那手爛字,和葉嘉念一樣,一手爛字。
路知行還沒來得及發火,就听見兒子開始抱怨,“爸爸,誰給我起的名字,筆畫真多。”
路知行自己給自己找個借口,放棄了。雖然葉嘉碩的語言系統發育很早,完善得也很早,但對精細類工作還是沒法做好,也屬于正常現象,否則就不會吃個橙子,吃個火龍果都能搞得衣服上到處都是了。
“出去玩吧。”路知行將書房門打開,卻得到兒子的新要求,“爸爸,我想去放風箏。”
葉嘉碩比葉嘉念、薛宴辭更會磨人。
路知行抱起兒子,返回書桌,將看了一半的葉家陳年舊事檔案鎖進保險櫃,帶著葉嘉念、葉嘉碩回了半北藕榭。只可惜在儲物間找到葉嘉念小時候的風箏,正準備展開時,才發現斷了一根骨架。
“兒子,斷了,放不了。”
葉嘉碩莫名其妙地開始放聲大哭,在客廳聊天的大伯母魏黎、晴姐、麗姐下一秒就出現在儲物間門口,“知行,孩子就想要個風箏,你再給買一個就是了。”
路知行算是看明白了,這場景和當年葉嘉念大晚上鬧著要在院子里騎自行車,摔得渾身是傷的時候一個樣。
圍上來的這些人全是幫孩子說理的,只要他敢說個「不」字,那就是要被集體口誅筆伐的。
“買,現在就出門去買。”
轉遍大半個天津市區,折騰到下午兩點,終于在南翠屏公園門口找到賣風箏的了,葉嘉碩選了一個,葉嘉念選了一個。
路知行一口氣選了六個,就怕一會兒、或者明天,或者接下來的這幾天,突然有哪個風箏突然壞了,還能有個替補的。
更何況,大哥薛啟洲家還有兩個孩子,那倆如果知道葉嘉念和葉嘉碩有風箏,那倆肯定也得要有一個。
晚十點,路知行終于又等到薛宴辭的電話,連忙跑去茶室關著門按了接听,“今天早點兒睡,明天一早還要趕飛機的。”
「沒有你抱我,睡不著。」
“宴辭,快了,明晚就可以到我懷里睡了。”
「路老師,這里星星很亮。」
kle kle little star
hoonder hat you are
up above the orld high
like a diaond the sky
kle kle little star
……
“爸爸,是不是媽媽的電話?”
路知行回頭看一眼夾在門縫里的葉嘉念、葉嘉碩,十分嚴肅,“不是。”
“肯定是媽媽……”
薛宴辭听著電話那頭三個人吵來吵去的聲音,趕緊掛斷。
若是被兩個孩子知道了,非得把這半個月所有的見聞,都講一遍給她听,那真是沒有邊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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