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他說到這里只覺得口干舌燥,嗓子好似在冒煙一樣,不過還是堅持著問出了最後一句話︰“如果,他沒有患絕癥呢?如果他和我一樣身體健康呢?你會選擇誰?”
這一次,她沒有即刻回答,只是愣愣的看著他,沉吟半響,干燥開裂的粉唇才輕輕的開啟︰“沒有如果!”
沒有如果,因為如果只是一種假設,而現在的情況不需要假設,陸振東身患絕癥已經是不爭的事實,而她懷了陸振東的孩子,也是不爭的事實。
沒有如果?
龍天敖听了這樣的話苦笑了起來,是啊,他怎麼那麼傻,老是去問一些無聊的問題,什麼叫如果?
如果陸振東沒有身患絕癥,今天的秦子心也許不和陸振東走到一起,而她不和陸振東走到一起去,那就不會和陸振東去辦結婚證,如果她不去民政局辦結婚證,又怎麼會知道他們的離婚手續還沒有辦下來呢?
所以,她說得對,沒有如果,因為在她來找他之前的每一天,其實都可以算做是如果,只是他依然還是沒有去找她,因為他也不知道他和她現在還是合法夫妻。
如果知道,去年他就不會放她回去,去年她來濱海那麼久,幫助隆盛集團起死回生,如果那時就知道她是龍少夫人,恐怕最開始就不會處于那麼被動的地步去 。
“我能提最後一個要求嗎?”他終于,終于在她的堅定下開始動搖,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他是想要和她做夫妻,因為他愛她,愛一個人就想要和她攜手走白頭,愛一個人就想每天睜開眼楮就能看見她......
但是,愛一個人也希望她能快樂,愛一個人也希望她能幸福……
可是,剛才她已經表明了態度,如果他堅持不離婚,她會絕食,即使他讓醫生強行給她營養針,那她也只能是一具還有呼吸的木乃伊。
如果把她留在身邊讓她過這樣的日子,不如放開她的手讓她去過更加幸福的日子?愛她,就要讓她過的開心快樂!
他已經讓她吃了很多的苦,所以,他不能再讓她受苦,雖然知道她離去自己會非常的痛苦,但是,至少,她會快樂!
“什麼要求?”她咬了下唇角,然後微微仰起頭望著他,輕聲的問了句。
“就是,我們做最後一晚的夫妻——”他說到這里稍微停頓了一下,用深情的目光凝視著她,半響才問出口︰“可以嗎?”
她的眼楮緊緊的閉了閉,然後又慢慢的睜開,望著他,銀牙一咬,干燥開裂的粉唇開啟︰“可以!”
他听了心里一陣緊縮,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滾落了下來,她居然說可以。
為了離婚,為了回到那個男人身邊去,她,當真是什麼都舍。
他把手伸向她,然後默默的注視著她,薄唇輕輕的開啟︰“老婆,現在,我帶你去吃晚飯好嗎?”
她迎著他的目光,咬著唇角點點頭,把白皙修長的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里,他即刻抓緊,然後輕輕的把她拉了起來。
她有氣無力,幾乎有些站不穩,好在他就在身邊,于是讓她依偎在他的臂彎里,倆人像極了相愛至深的情侶,一起慢慢的朝御龍苑的門外走去。
他用手攙扶著她上了車,輕輕的把座椅給她放平,彎腰過來,拉過安全帶幫她系上,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干燥開裂的唇,心里本能的抽了一下。
轉身,即刻又回了御龍苑,用保溫杯裝了溫水,再次來到車上,倒了半杯蓋水遞給她︰“喝點水,小心缺水。”
她接過來,因為半躺著的緣故,用另外一只手托著杯蓋底,慢慢的送到嘴邊,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去。
水溫剛剛好,喝到嘴里不燙,流到胃里只覺得暖!
或許是太渴了,她幾乎沒有換氣,就把這半杯蓋溫水給喝了下去,喝完伸出舌頭舔了舔唇瓣,好似沒有那麼干裂了,于是把杯蓋遞給駕駛室的他︰“我還要。”
他又給她倒了半杯蓋,她再次不爭氣的喝了下去。
如此三次,她終于不再喝水,可保溫杯里的水,也給她喝了一半多了,事實證明,水比飯來的更加的重要。
他開了車,慢慢的游蕩在濱海的街頭,側臉問她︰“想吃點什麼?”
“隨便,”她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躺在座椅上幾乎沒有動。
雖然喝了那麼多水讓她的渴得到緩解,然而饑餓卻越發的明顯了起來,貌似這會兒已經不挑嘴了,好似只要是東西,她都能吃得下去一樣。
他听她這樣說,倒是沒有再問了,只是開了車,慢慢的朝記憶中的地方而去,而她躺在車里,卻是微微的閉上眼楮。
當車停下來時,她才睜開眼來,身邊的他已經下車,正在疑惑,副駕駛車門已經拉開,他探進了半個身子,幫她把椅子放起來,把安全帶解開。
她下車才發現居然是濱海中學南門後面的一家雲吞店,也是她曾經最喜歡的橘子黃大雲吞,這是一間百年老店,專門做福建的雲吞和面食,尤其以鮮蝦雲吞為主。
其實在帝都,陸振東也帶她去吃過雲吞,比如最為有名的就是鯊魚骨滑雲吞,可是,她總覺得,不是記憶中的那個味道。
橘子黃的雲吞在濱海乃至珠三角都極為有名,尤其是那秘制的湯料,喝得嘴里香味悠長,讓人幾乎把舌頭都要吞掉。
這間雲吞店是濱海最老的一家,九年前,她和他還是小孩子的時候,那時經常來吃這家店的雲吞,因為好吃,因為不貴,因為一碗雲吞也就是一份快餐的價格。
今天是周五,橘子黃的客人比較多,夜晚涼,他們並沒有進店里面去,只是在店外大樹下的餐桌邊坐下來。
“還是要鮮蝦的嗎?”他拿了餐牌問她,聲音溫柔,動作優雅,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對極其相愛的情侶。
“嗯,”她點點頭,然後想了想又說︰“我還要窩窩頭,香麥的。”
“好,”他應了一聲,隨即招手讓老板過來,然後把自己點好的餐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