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王君御和柳雲端的婚禮,在帝都飯店舉行,大家都去了,就留他在病房里,他完全可以想象婚禮場面的奢華,也可以想象新郎和新娘在牧師面前相互承諾交換戒指的情景。
他也曾幻想過有那麼一天,他的病會好起來,然後和她攜了手,去世界上每個關于愛情傳說的地方,尋找傳說中的四葉草。
只是,這些到底是幻想,他不知道她會不會歸來,對于她,他一直都沒有把握,哪怕是她已經屬于他,但他依然握不住她的心。
病房里很安靜,時針和分針的腳步聲一直在滴答滴答的響著,它們走得不快不慢卻有規律,好似永遠都不會累永遠都不肯停息一下子。
他的右手摸著左手無名指上的環,這明明是一個螺絲帽,戴在手上十分的滑稽,可他自從戴上後就沒有再取下來過,一直就這麼戴著,也不怕別人嘲諷。
還記得和她去辦結婚證,填表格時,因為他左手壓著表格右手寫字,有人看見他無名指上的螺絲帽,當即驚訝的目瞪口呆,然後又示意身邊的人看。
他只是認真的填著表格里的資料,對于他們的注目沒有去注意,別人要怎麼看要怎麼想是人家的事情,關鍵是自己覺得幸福就可以了。
右手的佛珠也一直都沒有取下來過,秦子心也一直都戴著,那對老夫妻說的話他一直都記在心里。
尤其是老爺爺跟他說過︰“不要批評你太太的缺點或者責怪她不該做這樣不該做那樣,因為你要知道,正是因為她有這些個缺點,經常糊涂做錯事,所以才沒有找到比你更為理想的丈夫。”
所以,如果她真的不再回來,他也不去責怪她,因為她完全可以找到比他更為理想的丈夫!
門外有推門的聲音,他沒有側臉,估計是護士,一般晚上睡覺前要測一次體溫,今天的護士特別的勤,體溫都測了三四次了。
現在是晚上21點了,這應該是最後一次測體溫了,他微微的閉上眼楮,連體溫都不想測了,他沒有發燒,他自己知道,只要他睡著了,護士也就算了。
有腳步聲走過來,清晰的響在房間里,他雖然閉上眼楮,可也能感覺到那人越來越近,因為腳步聲越來越響亮。
其實腳步聲是不大的,主要是病房里太安靜,安靜得地上掉一根針都能听見,所以腳步聲于他來說,就顯得響亮了。
腳步聲終于在床邊停下來,他鼻子稍微抽了一下,怎麼有汗味,現在的護士這麼忙了嗎?在醫院這樣的地方,整天24小時開著空調的地方,居然還有一身的汗味?
他正想要睜開眼看看是哪位護士,卻有一只手伸過來拉了他的手,他的心顫抖了一下,卻不敢睜開眼楮,他怕是夢,估計是夢游。
手是她的手,他甚至觸踫到她無名指上的螺絲帽,可他還是害怕還是惶恐,怕萬一睜開眼楮的一瞬間,這只手就消失,眼前空空如也。
那只抓住他的手,接著另外一只手覆蓋上來,他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在自己的手心,她哭了,原來在夢里她也流淚?
他慌忙的睜開眼楮,看著床邊的凳子上坐著她,臉頰上還有淚滴,眼眶里卻是委屈,他慌了神,抬起手,用粗糲的指腹去抹她的眼淚。
終于,他的指腹觸踫到她的眼角,終于,她抓住他的手覆蓋在她的臉上,他感覺到她肌肉的真實,溫熱的液體卻在一瞬間涌上眼眶,他用全部的毅力抑制著不讓它滾落下來。
“子心……”他輕呼了一聲她的名字,手死死的攥緊她的手,顫抖著聲音問︰“你怎麼去了那麼久……我擔心死了……”
“對不起,”子心任由自己的手在他的手心,望著病床上臉色蠟黃的他,然後拿出一個綠色的本本放在他的手心里︰“東子,離婚證我已經辦到了,星期一我就可以去領我們的結婚證了,對不起,讓你等久了。”
陸振東沒有看這個離婚證,而是側臉看著她,用手撫摸著她的臉,輕聲的問著︰“子心,趕不回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子心稍微愣了一下,然後輕輕的開口解釋著︰“東子,我前天傍晚剛下飛機,就在機場暈倒了,所以……”
“什麼?”陸振東听她這樣一說,嚇壞了,趕緊用手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坐起來,靠在床頭靠背上,用手拉子心的手示意她坐上去。
子心即刻上床,剛挨著他坐下來,他的手臂就已經伸過來,把她緊緊的,緊緊的擁抱在懷里,然後下頜放在她的發頂,聲音輕輕的傳來︰“子心,究竟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會暈倒在機場?”
“我是在飛機降落的時候覺得頭暈的,剛下了飛機我就拿出手機準備給你打電話,可還沒有來得及打,眼前就一黑,然後就暈過去了,再次醒過來卻是在機場醫院里,而我的手機卻不見了……”
“你怎麼會暈倒?又在醫院里呆了多久?”
陸振東一听她在醫院里嚇得不輕,語氣急促的問︰“那您檢查過了沒有,是什麼病?”
“我因為是晚上到的濱海,就在醫院里呆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去找的陳子男,他說他也不知道我的離婚證沒有辦下來的事情,因為當年他交給律師了,後來他陪我去找了那家律師事務所,事務所的人說那律師出國了,不過當年的離婚協議應該是交到民政局去了的,于是律師事務所的大律師又親自跟我去民政局一起查情況,這才知道三年前那律師是把離婚協議交到民政局署長手里的,那時我父親剛剛被雙規,民政局的署長怕跟我父親的事情惹上麻煩,所以就連我的離婚協議也鎖在辦公桌里了,後來他被調走,下一任來,他也忘記交給他,所以,三年前的離婚協議還安靜的躺在辦公桌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