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幕,卻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金飛揚膨脹的身軀並未立刻爆炸,而是猛然向內收縮,其周身精血乃至神魂竟開始以一種詭異而決絕的方式瘋狂燃燒。
他的氣息在這一刻突破了合道的極限,攀升至一個難以想象的恐怖層次,但其生命之火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黯淡。
“陳默!!都是因為你!若非是你,我天劍宗何至于此!給我死來!!”
他發出一聲怨毒到極致的咆哮,燃燒一切所換來的磅礡能量盡數匯聚于其本命飛劍之上,那飛劍發出一聲淒厲哀鳴,化作一道洞穿虛空、快得超越了思維極限的血色驚鴻,直射地面上的陳默。
這一擊,匯聚了他畢生修為、全部精血乃至所有修為的恐怖力量,是其生命盡頭最極致、最惡毒的詛咒。
攻擊未至,那恐怖的威壓已讓陳默周身空間凝固,難以動彈!
陳默瞳孔驟縮,頭皮發麻,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全身,他體內靈力瘋狂運轉,就要不顧一切施展空間神通遁走!
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股無形卻歹毒無比的神魂沖擊,後發先至,率先狠狠撞入陳默的識海。
這是金飛揚燃燒神魂發動的最後一擊,陰狠毒辣,專損神魂。
“呃啊——!”
陳默雖然神魂不朽強大無比,也覺得頭顱仿佛被億萬根鋼針同時刺穿,又似被巨錘狠狠砸中。
眼前一黑,劇痛暫時剝奪了他對身體的控制,所有凝聚的靈力驟然潰散,身形僵在原地。
這停滯只需一瞬,便是致命的。
“不——!”
雲知意的驚呼聲在身邊響起。
陳默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將他推向一旁,他僵硬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側方倒去。
在他模糊的、劇痛翻騰的視野中,只看到那道毀滅性的血色驚鴻,毫無阻礙地、結結實實地轟中了他方才所立之處,轟中了那個將他推開的身影。
轟!!!
一聲沉悶卻足以震裂人心的爆響傳來。
璀璨奪目的光焰吞噬了那道縴細的身影。
護身法寶的光芒只支撐了剎那便黯然破碎。
素白的衣裙在恐怖的能量中瞬間化為飛灰。
血肉之軀,如何能承受這等堪比渡劫一擊的舍身詛咒?
陳默重重摔倒在地,劇痛的腦海剛好在這一刻恢復了一絲清明。
他眼睜睜地,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在刺目的血光中,如同破碎的琉璃,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飛散的光點。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陳默的世界仿佛失去了所有聲音。
他的瞳孔中,倒映著那最後一縷即將消散的神魂、帶著驚惶與不舍的眸光。
“小師弟,對不起,答應你的蜜月師姐要失約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師…姐……?”
一聲撕心裂肺、絕望到極致的嘶吼,終于沖破了凝固的時空,響徹在死寂的戰場之上。
“不——師姐……!!!”
陳默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現在那片即將消散的淡金色光點前。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又仿佛凝固成了永恆的絕望。他的世界,在那聲破碎的爆響之後,便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血紅。
他看著雲知意那縷如同風中殘燭,明滅不定的神魂,正以一種令人心碎的速度變得黯淡、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融入天地,再無蹤跡。
“師…師姐?”
陳默的聲音干澀嘶啞,幾乎不似人聲。
他伸出顫抖的雙手,想要觸踫,想要將那些光點攏入懷中,卻又怕自己指尖的溫度、流轉的靈力,會加速它們的消散。
那是一種極致的小心與恐懼,仿佛在對待一個易碎的夢,一口氣吹重了,便會徹底驚醒,發現眼前皆是虛無。
巨大的、撕心裂肺的痛楚如同遲來的海嘯,終于狠狠撞碎了他強撐的鎮定,瞬間將他徹底淹沒。
“不——!!不可能!師姐!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會的!”
他猛地跪倒在地,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無法抑制地洶涌而出,混合著臉上的血污與塵土,砸落在焦黑的地面上。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徹骨時!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那個總是帶著溫柔笑意、會輕聲喚他“小師弟”、會在他身邊默默支持的女子,會以這樣一種慘烈的方式,在他眼前寸寸消散。
“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要陪我一輩子的…雲知意!你不能反悔!你不能騙我!”
他像個無助的孩子般嘶吼著,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血淚,回蕩在突然變得死寂的戰場上,令人聞之心碎。
那團最為凝聚、幾乎還保持著雲知意淡淡虛影輪廓的主魂,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喚,微微顫動了一下。
她艱難地“望”向他,那雙原本清澈如秋水的眼眸位置,此刻只剩下模糊的光影,但那其中蘊含的不舍、眷戀與無盡的溫柔,卻清晰地傳遞到了陳默的心底。
她緩緩抬起幾乎透明的“手”,想要觸摸他布滿淚痕的臉頰,卻毫無阻礙地穿透了過去。
一絲黯然與無奈的情緒,自那殘魂中彌漫開來。
她…已經連觸踫他都做不到了嗎?
就在陳默的心隨著那穿透而過的虛幻觸感,徹底墜入冰冷深淵之際,一點靈光,如同劃破無盡暗夜的流星,猛地在他幾乎被悲痛撐爆的識海中炸開!
造化青蓮!蓮藕!
那件得太虛自秘境、被譽為奪天地之造化、擁有重塑肉身逆天神效的至高神物!
只要神魂尚存,便能以蓮藕為基,重鑄道體!
希望!
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間驅散了無邊的黑暗與絕望,重新點燃了他幾乎死寂的心海!
“師姐!師姐你听著!”
陳默猛地抬起頭,血紅的雙眼死死盯著那即將消散的殘魂,聲音因極致的激動而顫抖,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不要放棄!還有希望!我有辦法救你!我一定可以復活你!”
雲知意的殘魂微微波動,傳遞出一絲微弱的、帶著疑惑與勸慰的情緒,仿佛在說︰“小師弟,不要這樣…不要為我太過傷心…”
“不!你相信我!”
陳默心急如焚,眼看那殘魂愈發黯淡,再也顧不得解釋,閃電般自儲物戒中取出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