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秋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蕭無涯冰山般的臉裂開一道縫，嘴角微微抽搐。
陸青陽更是直接對陳默豎起了兩根大拇指，嘴型無聲地比劃著︰“小師弟！牛逼！真乃吾輩楷模！”
陳默干咳一聲，強行轉移話題，指向下方已然開始的比試︰“咳，比試開始了，快看！”
只見前二十個號碼的四十名修士，已然飛身落入對應的擂台之上。
隨著商飛柏一聲令下，二十座擂台的防護光罩徹底亮起，將內外隔絕。
每一座擂台上都有一位氣息淵深的紫府聖地合體境長老作為裁判，以確保比試公平並及時干預。
“開始！”
轟！轟！轟！
剎那間，二十座擂台幾乎同時爆發出驚人的能量波動，煉虛境修士的交手，威勢何其浩大。
劍罡裂空，刀氣縱橫，法寶踫撞的光芒刺目耀眼，各種屬性的神通法術如同煙花般綻放，引動天地靈氣瘋狂呼嘯。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爆炸聲、以及看台上山呼海嘯般的助威喝彩聲，交織成一曲熱血沸騰的戰歌。
陳默看得津津有味，從中也能汲取不少斗法經驗。
正觀摩間，他敏銳地察覺到身側有一道視線悄悄落在自己身上。
他下意識轉頭，恰好對上了一雙慌忙躲閃、猶帶著盈盈水光與未褪盡紅霞的明眸。
雲知意沒想到自己的偷瞥會被抓個正著，如同受驚的小鹿，瞬間低下頭，露出的那截雪白脖頸都染上了粉色，心跳如擂鼓。
陳默心中微訝，沒想到這位平日里冷若冰霜、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三師姐，竟會有如此羞澀可愛的一面。
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目光並未移開，雲知意羞惱交加，猛地抬起頭，鼓起勇氣瞪了陳默一眼。
只是那眼神水汪汪的，非但沒有絲毫威懾力，反而平添了幾分嬌嗔的風情，看得陳默微微一怔。
他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識趣地收回目光，重新投向擂台。
雲知意這才暗暗松了口氣，但臉上的熱度卻久久未能散去。
擂台上，勝負分出得極快。
有人黯然離場，有人振臂歡呼。
一旦某座擂台決出勝負，光罩便會暫時關閉，商飛柏立刻宣布下一對選手上台，流程緊湊，毫不拖沓。
很快，一場備受矚目的對決到來。
“下一場！天劍宗林白，對戰浩然宗尹之行！請二位至六號擂台！”
全場瞬間沸騰！
“林白！林白！林白！”的歡呼聲震耳欲聾。
兩道身影落入擂台，一邊是白衣如雪、劍氣凌霄、面色冷漠的林白；
另一邊則是身著浩然宗服飾、手持長刀、面色無比凝重的尹之行。
尹之行擁有煉虛中期修為，本也是一方天才，但面對早已名震東域、修為已達煉虛圓滿極致的林白，未戰先怯，氣勢已輸了三分。
隨著裁判揮手︰“開始！”
林白動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起手式，只是簡單的一步邁出，身形如同鬼魅般拉近雙方距離，手中那柄看似普通的長劍，以一種看似緩慢、實則玄奧莫測的速度，輕飄飄地向前一刺。
然而，就是這輕飄飄的一劍，卻讓對面的尹之行瞳孔驟縮，面色狂變。
他感覺周圍的空間仿佛都被這一劍鎖死，所有退路被封，一股凌厲到極致、斬滅一切的劍意牢牢鎖定了他。
“浩然天罡！”
尹之行狂吼一聲，全力爆發，手中長刀綻放出璀璨奪目的浩然正氣，化作一道十丈長的巨大刀罡，如同開天闢地般，攜帶著惶惶正氣，狠狠劈向林白。
下一刻，讓所有人瞠目結舌的一幕發生了。
那威勢驚人的浩然刀罡，在與林白那看似緩慢的劍尖接觸的剎那，竟如同脆弱的琉璃撞上了神鐵金剛。
沒有劇烈的爆炸，沒有能量的對沖，林白的劍尖之上，仿佛蘊含著一種“斬斷一切”的無上真意，刀罡從中被無聲無息地、平滑地一分為二，驟然潰散。
而林白的劍，速度絲毫未減，仿佛只是穿透了一層虛影，瞬間點至尹之行胸前。
“噗——！”
尹之行身上的護體靈光如同紙糊般破碎。
劍尖透胸而過，帶出一串血花，他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與絕望。
眼看林白手腕微動，第二劍即將襲來，尹之行用盡最後力氣嘶聲大喊︰“我認輸！”
戰斗結束。
從開始到結束，不過一息之間。
全場死寂片刻，隨即爆發出更加狂熱的歡呼！
“一招！僅僅一招！”
“太強了！這是什麼妖孽！”
“尹之行可是煉虛中期啊！竟然連一招都接不下！”
凌霄聖地這邊，氣氛凝重。
顧硯秋沉聲道︰“他已經掌握一一絲劍道真意了，恐怕已觸摸到‘斬法則’的邊緣。修為也無限接近合道，只差臨門一腳。只要他願意，可以隨時突破合道境界。”
陸青陽咂舌︰“這家伙就是個怪物，遇到他，我看直接認輸算了，不丟人，免得被他一劍給劈了，以我們兩宗的恩怨，他可能會下狠手。”
蕭無涯和雲知意認同的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然而，他們很快發現，陳默並未回應。
陸青陽剛想拍他肩膀，卻被雲知意一個眼神制止。
她美眸中帶著一絲驚異，低聲道︰“別動他，小師弟……好像陷入頓悟了！”
顧硯秋三人聞言，皆是一愣，隨即面露無語和震撼。
在這人聲鼎沸、能量狂暴混亂的比試現場，竟然能進入可遇不可求的頓悟狀態？
這是何等恐怖的悟性和心境。
他們三人不動聲色地移動位置，悄然將陳默護在中間，神色警惕地留意四周，生怕有人打擾。
此時的陳默，心神已徹底沉入一種玄而又玄的境界。
外界的所有喧囂仿佛離他遠去，他的識海中，不斷回放著林白那看似平淡、實則蘊含著斬斷一切意志的一劍。
“劍道……我的劍道，究竟是什麼？”他捫心自問。
一直以來，他修煉《九霄劍訣》，憑借超凡悟性和時空塔，將劍招劍式修煉得爐火純青，威力無窮。
但他始終感覺隔著一層薄膜，無法真正發揮出“一劍破萬法”的真諦。
直到此刻，目睹林白那純粹為了“殺伐”、“斬斷”而生的劍意，他豁然開朗。
他缺少的，是獨屬于自己的“劍心”！
是承載劍招的“道”！
“那麼我的道是什麼？”
他想到了遠在家鄉的了父母，妻兒，應該有守護吧，守護他們不會再受到任何傷害，能無憂無慮的生活。
那麼，那是他以 逍遙 為劍，以守護之心為意。
“我追求長生，不為稱霸，只為逍遙天地，無拘無束，守護所想守護的一切……”
“我的劍，不應是殺戮之器，而應是……斬斷枷鎖之刃！護我所愛之盾！”
“天地規則，若能阻我逍遙，便一劍斬之！萬般因果，若能傷我親友，便一劍斷之！”
“逍遙非放浪，守護非束縛……以逍遙之心，行守護之事……我心即我道，我道……即我劍！”
轟——！
仿佛混沌初開，識海中驚雷炸響。
一股難以言喻的明悟涌上心頭！他的神魂在這一刻變得無比通透，對劍的理解攀升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
那層一直阻隔他的薄膜，應聲而破。
于此同時，問道廣場，陳默還在頓悟當中，陳默的幾個師兄師姐滿是焦急。
現在的號碼已經到了519號，下一個就是陳默了，可陳默沒有醒來的意思，他們也不知道該不該叫醒陳默，但頓悟實在難得，他們又拿不定主意。
偏偏就在此時，外界商飛柏的聲音響起︰“下一場，凌霄聖地陳默，對戰青冥宗杜飛。請二位至十號擂台。”
青冥宗方向，一位身材高壯、氣息彪悍的弟子立刻飛身落入十號擂台，傲然而立，正是煉虛中期的杜飛。
然而，凌霄聖地這邊，陳默卻雙目緊閉，周身氣息內斂，仿佛老僧入定，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