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峰,丹香漫山。
不同于天樞峰的肅殺、天璇峰的符文密布,也不同于天權峰的規整威嚴,玉衡峰上下透著一股草木生機與火煉精華交融的獨特氣息。
山道兩旁是依山勢開墾的層層梯田,栽種著無數靈光閃爍的奇花異草,更有專門的弟子以特殊法器引來朝露晚霞,細心澆灌。
空氣中彌漫著各種丹藥的清香,時而馥郁,時而清雅,吸上一口都覺心曠神怡,靈力微漲。
陳默駕馭遁光落下,剛踏上通往弟子居所區域的青石板路,便被附近幾名正在照料藥田的玉衡峰弟子認了出來。
“咦?快看!那人……好像是陳默師叔祖?!”
“哪個陳默?……嘶!是昨天在登仙台硬抗十絕滅世劫的那位?!”
“真的是他!天啊!他怎麼來我們玉衡峰了?”
驚呼聲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迅速蕩開漣漪。
不過片刻功夫,周圍便遠遠圍攏了不少聞訊趕來的弟子,大多以年輕女弟子為主,個個眼神晶亮,帶著好奇、崇拜與激動,竊竊私語,卻又不敢貿然上前打擾。
陳默摸了摸鼻子,略感無奈。
他沒想到自己昨日渡劫的動靜,竟讓他一夜之間成了聖地名人,在這以煉丹為主的玉衡峰也擁有如此“熱度”。
一名膽子稍大的圓臉女弟子,鼓起勇氣上前幾步,紅著臉大聲問道︰“陳…陳師叔祖!您來我們玉衡峰,是…是需要購買什麼丹藥嗎?”
此言一出,周圍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陳默身上,顯然都想知道答案。
陳默停下腳步,對那女弟子溫和一笑,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並非購買丹藥。我來此,是為尋一位故人。”
他目光掃過眾人,“不知諸位可知,一位名叫甦枕月的女弟子,如今在何處修行?”
“甦枕月?!”
“陳師叔是來找甦師姐的?”
“他們是什麼關系?”
現場頓時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驚呼和更加熱烈的議論。
甦枕月在玉衡峰內門弟子中也算小有名氣,不僅因其天階水木雙靈根的優異資質,更因她容顏清麗、性格溫和且煉丹天賦頗佳。
此刻听聞聖主親傳弟子、昨日渡劫的風雲人物竟是專程來找她,如何不讓眾人浮想聯翩?
“我知道!我知道甦師姐的住處!”
先前那名問話的圓臉女弟子立刻自告奮勇,臉上滿是興奮,“陳師叔,我給您帶路!”
“有勞了。”陳默頷首致謝。
在那名築基期女弟子的引領下,陳默穿過栽滿靈植的幽靜小徑,留下一地沸騰的八卦。
兩人身後,關于陳默與甦枕月關系的種種猜測版本,已經開始以驚人的速度傳播開來。
七拐八繞,來到一片環境更為清幽的獨立小院區域。
圓臉女弟子在一處掛著“乙字柒參”木牌、院牆爬滿翠綠藤蔓的小院前停下。
“陳師叔祖,就是這里了。甦師姐就住這間院子。”女弟子恭敬地說道。
“多謝。”
陳默微微一笑,翻手取出一個精致的儲物袋遞了過去,“一點小小心意,算是謝禮。”
女弟子神識下意識一掃,里面赫然是整整五百塊晶瑩剔透的上品靈石,這對于一個築基期弟子而言,無異于一筆巨款。
她頓時手足無措,臉頰漲得通紅︰“這…這太貴重了!弟子只是帶個路……”
“收下吧,好生修行。”陳默語氣不容推拒。
女弟子這才千恩萬謝地接過,歡天喜地地告辭離去。
陳默轉身,指尖凝出一縷柔和靈力,輕輕觸動了小院的防護禁制。
波紋蕩漾,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
幾息之後,院門“吱呀”一聲從內打開。
一道窈窕的身影出現在門後,正是甦枕月。
她似乎剛從煉丹房出來,身上還帶著淡淡的藥香,額角沾著些許汗珠。
當看清門外之人時,她明顯愣住了,清澈的眼眸中瞬間爆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喜光芒,小嘴微張,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前…前輩?真的是您!您…您怎麼來了?”
喜悅之情溢于言表,連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
陳默看著她。十年光陰,昔日的青澀少女已然長開,身姿婷婷,容顏清麗,眉眼間褪去了怯懦,多了幾分沉靜與自信,唯有看向他時,那份純粹的依賴與欣喜未曾改變。
“昨日出關,听聞你在此峰修行,便來看看你。”
陳默溫和笑道,“怎麼,不請我進去坐坐?”
“啊!快請進!前輩快請進!”
甦枕月這才回過神來,慌忙側身讓開,臉頰飛起兩抹紅霞,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小院確實不大,但布置得十分雅致溫馨。
左側是一小片精心打理的藥圃,栽種著幾種水木屬性的靈草,長勢喜人;右側有一方石桌石凳,旁邊還擺著一個正在咕嘟冒泡的小巧丹爐,顯然主人剛才正在此處忙活。
正房三間,修煉室、丹房、臥室一應俱全,雖遠不及無塵殿的恢弘廣闊,卻充滿了踏實過日子的煙火氣息,對于一名內門弟子而言,已是極好的待遇。
待客的小廳內,甦枕月手忙腳亂地沏上一杯清香四溢的靈茶,雙手捧到陳默面前,眼神亮晶晶的︰
“前輩,您用茶。昨天…昨天您渡劫的時候,我也在登仙台外面看著呢。您真是太厲害了,我們峰好多師姐師妹回來後都在議論您,崇拜得不得了!”
她語氣中滿是與有榮焉的激動。
陳默接過茶盞,輕啜一口,茶味清甘,帶著寧神之效,應是玉衡峰特產。
他笑了笑︰“當時天劫威壓太重,心神皆系于其上,倒是沒注意到你也在場。”
他放下茶盞,仔細感受了一下甦枕月身上的氣息,點頭贊許,“不錯,十年時間,從一介凡人築基煉氣,一路突破至金丹初期,根基扎實,靈力純淨,看來你這十年未曾有絲毫懈怠。”
得到夸獎,甦枕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絞著手指︰“前輩過獎了。枕月資質愚鈍,比起前輩您,還差得好遠好遠……
我…我就是想著,努力修煉,再努力一點,也許…也許將來有一天,能有資格站在前輩身邊,而不是一直只能遠遠地看著您的背影……”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怯與堅定。
陳默微微一怔,看著她低垂的睫毛和泛紅的耳根,隨即溫和笑道︰“志氣不小。好,那我便等著那一天。”
他話鋒一轉,鼻翼微動,“你這滿身的藥香……看來在丹道上也下了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