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燼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
“該死的妖族，每隔數百年便要大舉入侵一次，如同附骨之蛆。每次都是生靈涂炭，元氣大傷。難道…就永遠無法擺脫這輪回般的噩夢嗎？”
“炎道友所言，正是陳某心中所想。”
陳默抬起眼，目光掃過主桌上每一位化神，那眼神銳利如劍︰“與其被動防御，等待下一次浩劫降臨，不如…永絕後患。”
“永絕後患？”
陸仁嘉眉頭一挑，眼中精光閃爍，“陳兄的意思是…殺光南疆妖族？”
“殺光？”
陳默緩緩搖頭，“那非但耗時日久，更會激起妖族拼死反撲，玉石俱焚，非上策。我的意思是——斬首。犁庭掃穴，直搗黃龍。”
他手指蘸了蘸杯中殘酒，在光滑的桌面上迅速勾勒出一幅簡略的南疆地圖輪廓，指尖點在碧落山脈深處。
“趁其病，要其命。如今蛟龍王伏誅，裂地犀王、搬山猿聖等悍將身死，其他妖聖倉惶遁逃，妖族高層力量空前虛弱，正是千載難逢之機。我等十一位化神，組成一支巔峰戰力，秘密潛入南疆腹地，目標只有一個——斬殺剩余的所有妖聖。”
“只要斬掉這些妖聖，妖族便群龍無首，億萬妖獸看似龐大，實則一盤散沙，各自為政，甚至為爭奪地盤而自相殘殺。
屆時，我人族只需在碧落山脈建立穩固防線，並時刻監控妖族動態。一旦有哪個部族出現可能晉升妖聖的苗頭，便提前將其扼殺。
如此，南疆妖族將永遠無法形成合力，其廣袤疆域，險峻山川，無盡資源…靈藥、礦脈、妖丹…都將成為我人族修士取之不盡的後花園，歷練探險、獲取資糧的寶地。”
陳默的話語，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在主桌乃至整個大殿內掀起了滔天巨浪。
陸仁嘉猛地一拍桌子，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好，好一個斬首，好一個永絕後患。
此計大善，殺其首領，斷其脊梁，令其自生內亂，再難成氣候。更可將其腹地化為我人族歷練之所，攫取其資源反哺自身。此乃一勞永逸、利在千秋之策。”
顧思遠撫須的手頓住了，眼中精光連閃，快速推演著計劃的可行性︰“化神小隊突襲…目標明確，機動性強，確實比大軍壓境損失要小得多，只要情報準確，行動迅猛，大有可為。”
枯木、炎燼、拓跋雄、公輸衍…所有化神的眼楮都亮了起來。
永絕後患的宏偉藍圖，加上南疆那令人垂涎的龐大資源誘惑，足以讓任何修士心動。
即便是最穩重的枯木，想到那些只存在于傳說中南疆深處的萬年靈藥和珍稀礦脈，呼吸也不由得粗重了幾分。
“干了。”
“算我一個。”
“附議。”
“可行。”
一場關乎人族未來千年氣運的密議，在這慶功宴的喧囂掩蓋下迅速達成。
目標︰犁庭掃穴，斬盡妖聖，休整三日，暗探盡出，務必鎖定剩余七位妖聖的準確位置及領地詳情。
行動代號——驚蟄。
……
慶功宴的喧囂漸漸散去。
陳默婉拒了幾位元嬰宗主的盛情相邀，與莫無垢一同回到了冰羽宮在浮秋城內的臨時駐地。
冰羽宮幸存的弟子們見到陳默歸來，無不激動萬分，眼中充滿了近乎狂熱的崇拜與敬畏，紛紛躬身行禮。
“老祖！”
“參見陳老祖！”
陳默微微頷首，目光掃過一張張或年輕或滄桑、帶著疲憊卻難掩興奮的臉龐，轉向身旁的莫無垢︰“莫前輩，此次大戰，我冰羽宮傷亡如何？”
他依舊保持著對這位宗門長輩的敬稱。
莫無垢臉上露出一絲沉痛，但更多的是一種劫後余生的慶幸︰“雖後期是順風仗，但築基弟子還是隕落六十七人，金丹長老…隕落三人。”
他報出這兩個數字時，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陳默心中一股沉郁之氣升起，這些都是冰羽宮未來的基石。
他沉默片刻，沉聲道︰“撫恤加倍。此戰所獲戰利資源，優先補償傷亡弟子家屬及重傷弟子。活著的，按功行賞，資源傾斜，助其盡快恢復提升。”
“是，謹遵法旨。”莫無垢肅然應命，眼中閃過一絲感激。
陳默的強勢崛起與此刻對宗門弟子的關懷，讓他看到了冰羽宮前所未有的光明未來。
“你們還需在此多駐留些時日，協助穩定涼州局勢，也讓弟子們好生休養恢復。”
陳默最後吩咐道，“我去療傷了。”
告別莫無垢，陳默獨自走進一間被法術清理過、相對完整的靜室。
盤膝坐下，他內視己身。胸骨處，那被蛟尾抽出的塌陷在《不朽金身訣》強大的恢復力下已基本愈合，只余些許隱痛。
真正麻煩的是識海，滅魂劍的連續使用和蛟龍王龐大神魂帶來的反噬，需要水磨工夫去溫養修復。
他取出一枚溫養神魂的“蘊神丹”服下，閉目調息，引導著體內磅礡的靈力與不朽金身之力，緩緩修復著神魂與肉身的細微創傷。
靜室內，只剩下他悠長而沉穩的呼吸聲。
……
三日後，夜黑風高。
浮秋城殘破的南城牆上空，十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浮現，氣息收斂到極致，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靈。
正是整裝待發的十一位人族化神。
陳默立于眾人之前，目光掃過幾人，最後落在地圖之上。
“此去，只為斬首。務必一擊必殺，勿使走脫，驚動其他目標。得手之後，切記——不可盡屠其領地四階大妖。需刻意留下幾股力量，並為其劃分清晰領地邊界。”
他指尖在幾個妖聖領地核心區域重重一點，“領地劃分，務求犬牙交錯，利益相爭！如此，這些失去妖聖鎮壓的大妖們，為爭奪地盤、資源、部眾，必會互相攻伐，內耗不休。
我人族只需在碧落山脈坐觀其變，必要時暗中出手，或扶持弱者，或打壓強者，令其永遠無法統一，永遠保持分裂內斗的平衡之勢，此乃長治久安之基。”
顧思遠眼中精光一閃，肅然點頭︰“明白！驅虎吞狼，分而治之，陳道友深謀遠慮，某佩服。”
“出發。”
一聲低喝，十一道身影瞬間分成兩股洪流！
一股五人︰陳默、陸仁嘉、蕭銘、拓跋雄、炎燼。
五道身影撕裂沉沉夜幕，直撲東南方向——金翅大鵬王的領地。
另一股六人︰顧思遠、枯木、公輸衍、涂殤盡、荀文若以及鳳舞，在顧思遠帶領下，悄無聲息地沒入西南方的黑暗之中。
目標——寒冰蟒後、暗影豹皇、嘯月天狼等妖聖。
驚蟄行動，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