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青光,緊貼著下方起伏的山巒疾掠。
一邊飛行,一邊用神識查看著,想著萬一就被他找到柳擎的元嬰了呢?
不過他也知道這會的柳擎要麼找個地方躲了起來,要麼說不定已經奪舍了其他修士也說不定。
以元嬰之脆弱,長時間暴露在外,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被天地靈氣磨滅,柳擎絕不甘心就此消散,他必然會尋找一個合適的軀殼。
想到一個可能已被柳擎佔據的陌生軀殼,正潛伏在秘境的某個角落,用怨毒的目光窺視著自己。
只要出了秘境,自己挖了悟道茶樹的事就瞞不住了,等待他的將是天渝皇朝無窮的追殺,想想就頭疼。
他壓下思緒,速度稍稍放緩。目光掃視下方,神識如同最精密的篩子,過濾著沿途的靈氣波動。
看到一些稀有的靈藥還是會停下來采摘。
就在這時,下方一處被濃密霧氣籠罩的幽深山澗里,突兀地傳來一聲尖銳刺耳的呵斥,打破了山林的靜謐。
“卑微的散修,這天虛秘境本就是天渝皇朝的私產,讓你這等賤民進來,已是天大的恩賜,你竟敢不識抬舉,跟本公主爭搶靈藥?活膩歪了不成。”
這聲音跋扈、驕橫,充滿了居高臨下的鄙夷,陳默瞬間就辨認出來——柳明月。
那個在秘境入口處就頤指氣使,被他暗自記了一筆的刁蠻三十八公主。
緊接著,一個帶著幾分怯懦聲音傳來︰“可…可是公主殿下,這株寒心草,是我先發現的啊。這靈藥對我很重要,求公主殿下開恩,能否…將它賜予我?”
這聲音……陳默眉頭微挑,也有些耳熟。
是那個在秘境入口外,曾好心提醒他離開權貴區的年輕修士——趙鑫。
“呵,開恩?”
柳明月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刻薄的譏諷,“你也配?對你重要關本公主何事?這寒心草本公主瞧上了,就是本公主的,明白不?”
伴隨著她的話語,是幾聲沉悶的肉體撞擊聲和壓抑的痛哼。
陳默眼中寒光一閃,身形悄無聲息地下降,穿透薄霧,落在一棵枝葉繁茂的古樹虯枝上,向下俯瞰。
山澗底部,趙鑫狼狽地倒在地上,嘴角溢血,臉色慘白如紙,身上的青色布袍沾滿了泥土。
四個穿著華貴、氣息在金丹初、中期不等的青年修士,正一臉諂媚又凶狠地將腳踩在趙鑫的背上、手臂上,將他牢牢制住。
其中一人甚至故意用鞋底碾著趙鑫的手指。
而那位尊貴的三十八公主,則雙手抱胸,下巴抬得高高的,用看螻蟻般的眼神俯視著腳下的趙鑫,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厭惡與得意。
“好嘛!”
陳默心中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竟然沒去靈源福地享福,倒是在這荒山野嶺作威作福,欺負起老實人來了?正好,新賬舊賬,今日一並清算。”
樹下的羞辱還在繼續。
一個紫袍青年一腳踩在趙鑫背上,不屑地啐了一口︰“呸,明月公主能看上你的靈藥是你的福分,你一個“賤民”竟還敢拒絕,活膩了嗎? 不要給自己和身後的家族招惹禍端。”
趙鑫被踩得幾乎喘不過氣,卻依舊死死護著那株寒心草,眼神里充滿了屈辱和絕望的固執。
就在柳明月不耐煩地揮手,示意跟班們直接殺人奪寶時,一個平淡的聲音,突兀地從旁邊的霧氣中傳來︰
“哦?是嗎?那我看上你們幾個的儲物戒指了,現在,立刻,把戒指都給我交出來。不然……”
聲音頓了頓,帶著一絲戲謔的冷意,“我給你們‘好看’。”
“誰?”
“什麼人?”
柳明月和她的四個護花使者如同受驚的兔子,猛地循聲望去,臉上充滿了驚疑不定。
他們竟絲毫沒察覺有人靠近。
當看到霧氣中緩緩走出的,只是一個穿著普通灰袍、面容陌生的金丹後期修士時,幾人緊繃的神經瞬間松弛下來,取而代之的是被冒犯的狂怒。
“混賬東西!”
剛才還踩著趙鑫的紫袍青年第一個跳了出來,“哪來的卑微散修?吃了熊心豹子膽,敢這麼跟大爺們說話?活膩了是吧?”
他臉上滿是輕蔑,根本沒把陳默放在眼里。
陳默的目光掃過地上狼狽不堪的趙鑫,再看向眼前這幾個仗勢欺人、一口一個“卑微”、“賤民”的所謂貴族子弟,心頭那點僅存的耐心瞬間耗盡。
跟這些人渣多說一個字,都是浪費時間。
“聒噪。”
他口中冷冷吐出兩個字,古樸的萬鈞劍出現在掌中。
沒有半分花哨,甚至沒有動用靈力催發劍訣,只是手腕一抖,一道凝練如實質的劍氣,朝著那跳腳的紫袍青年激射而去。
“你…”紫袍青年臉上的囂張瞬間凝固,化為極致的驚恐。
他萬萬沒想到對方竟敢直接動手,他倉促間只來得及撐起一層薄薄的靈力護盾。
嗤——
護盾應聲而碎,劍氣毫無阻礙地穿透了他的胸膛,留下一個碗口大的血洞。
“噗!”
紫袍青年眼珠暴突,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前噴涌而出的鮮血和破碎的內髒,喉嚨里發出“ ”的漏氣聲,身體晃了晃,直挺挺向後栽倒,氣絕身亡。
鮮血迅速染紅了身下的碎石。
死寂!
山澗里只剩下風吹過霧氣的嗚咽,以及趙鑫粗重的喘息聲。幾人都是大驚,驚恐的看著陳默。
然而,比他們更恐懼的,是站在後面的柳明月。
在陳默拿出那柄古樸長劍的瞬間,她就像被一道雷劈中,她認出那把劍了,他竟然改變了容貌,混進了秘境。
巨大的恐懼瞬間纏緊了柳明月的心髒,讓她幾乎窒息。
完了,怎麼會是他?這人可是元嬰修士啊,還和自己有仇,想到這里她已經臉色蒼白,小腿不停的打顫了。
柳明月強壓下幾乎要尖叫出聲的沖動,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這位道友殺得好,這人仗著家里有點勢力,整日里囂張跋扈,死有余辜。”
說完,她又扶起地上的趙鑫︰“哎呀,道友,你沒事吧?誤會,都是誤會!我們剛才就是…就是鬧著玩的。是吧?”
她眼神充滿了威脅的意味,把“是吧”兩個字,更是咬得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