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化塵

第514章 對真相的渴望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毒不毒誰知道呢 本章︰第514章 對真相的渴望

    伴隨著葉絡那如同鐫刻在靈魂基石之上的、充滿了絕對堅定意志的莊嚴宣告,他周圍那片交織著極致溫馨回憶與徹骨鑽心傷痛的實驗室幻象,如同被投入了一顆超新星的平靜湖面,開始了無比劇烈地、瀕臨崩潰地波動。

    牆壁上那些承載了智慧與時光的厚重書架,桌面上那些散落著天才構想的泛黃圖紙,空氣中那股彌漫著的、獨屬于母親的、溫暖而又令人心碎的熟悉氣息,這一切的一切,都在一股更加宏大、更加本源的意志面前,瘋狂地扭曲、拉伸,最終,如同被創世神用橡皮擦無情抹去的、一張畫滿了悲歡離合的沙畫,徹底地、無聲地、決絕地,破碎消散。

    下一瞬間,葉絡發現自己已經置身于一片更加廣闊、更加抽象,也更加充滿了神聖威嚴的終極虛空之中。

    這里,沒有上下左右,沒有過去未來,所有基于物質世界的物理坐標與時間概念,都失去了它們存在的意義,化為了一片混沌。這里,只有無盡的、深邃到足以吞噬一切思想的絕對黑暗,那是一種連光線都無法逃逸、連“存在”這個概念本身都顯得無比稀薄的、純粹的“無”。它冰冷而死寂,仿佛宇宙在大爆炸之前,那個包含了所有可能性、卻又一片虛無的、終極的原初狀態。

    而在這絕對的黑暗之中,無數個代表著這個世界最核心、最深層、最本源奧秘的、無法用任何人類已知的語言和文字去描述的玄奧符號,正如同被賦予了至高生命般,在他的周圍,緩緩地、莊嚴地、如同行星圍繞著恆星般,永恆地環繞飛舞。

    它們並非冰冷的實體,而是純粹的、被提煉到極致的“概念”的具現化。但葉絡的意識,卻能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看”到它們,並且“理解”它們。

    他“看”到了一頂通體由最純粹的、象征著“秩序”與“統治”的黃金所打造,其上瓖嵌著無數顆仿佛是宇宙星辰凝結而成的、璀璨的寶石,卻又從最中央的位置,被一股無法想象的、狂暴的“混亂”之力,硬生生斬斷開來的破碎王冠。

    那觸目驚心的斷口處,正緩緩地、永不干涸地流淌著由最純淨的法則所構成的、金色的淚滴。每一滴淚水中,都倒映著一個輝煌文明的隕落,都散發著無盡的悲哀、不甘,與守護失敗的、沉重的氣息。

    【神之王冠】。它的存在本身,就在無聲地訴說著那個早已逝去的、無比偉大的“神隕”紀元,以及一位或多位神只,為了守護這個世界而自我犧牲的、悲壯的史詩。

    他“看”到了一團無法用任何語言去精確形容,正在永不停歇地變換著自身形態,充滿了極致的混亂、瘋狂的扭曲、無盡的貪婪與最終的毀滅意志的、深邃到極點的暗影。

    它時而化作一只布滿了無數只瘋狂轉動的、充滿了惡意的眼楮的巨大肉瘤;時而又拉伸成一條能夠吞噬星光的、由純粹的“熵”所構成的無盡觸手;時而又凝聚成一個能夠發出足以讓靈魂都為之崩潰的、充滿了污染性知識的、褻瀆的幾何體。

    它僅僅是“存在”于那里,就讓葉絡那早已堅韌無比的靈魂,感到了一種源自于生命最本能的、如同食物鏈最底端的草履蟲面對終極捕食者時的、想要嘔吐般的、生理性的排斥與發自靈魂深處的、無法抑制的戰栗。

    【不可名狀之暗影】。它,毫無疑問,代表著那個來自于世界之外的,那個讓神明都為之隕落的,終極的、無法被理解的威脅——“外神”。

    他還“看”到了一片更加浩瀚、也更加貼近他現有認知的、如同一片無邊無際的、絢爛的宇宙星雲般的璀璨光帶。

    那是由無數個、億萬萬個,正閃爍著或強或弱、或明亮或黯淡光芒的、渺小的靈魂光點所組成。

    通過一種更加深入的“觀察”,葉絡能夠清晰地看到,每一個微小的光點內部,都交織著一縷縷代表著“強烈執念”的、充滿了個人情感色彩的、獨一無二的靈魂絲線,與一顆顆代表著“世界底層規則”的、充滿了冰冷秩序感的、細小的微光碎片。

    它們,以一種凡人無法理解的、奇妙而又無比脆弱的方式,相互吸引,相互共鳴,最終,如同化學反應般,凝聚而成了那些五光十色、千奇百怪的、能夠在現實世界中干涉物理法則的形態。

    【靈魂光點】。它們,便是構成這個“神隕歷”時代,所有超凡力量的悲哀基石——“靈魂遺蛻”。是無數凡人那渺小而又偉大的悲歡離合,與整個世界那破碎的、冰冷的底層法則之間,所誕下的、悲劇性的、畸形的……結合體。

    這些宏大而又神秘的符號,每一個,都蘊含著足以讓任何一個窮盡一生去研究超凡的學者,為之徹底瘋狂、甚至不惜獻祭自己的一切去換取其萬分之一真義的、關于世界本源的無上奧秘。

    它們就這麼赤裸裸地、毫不設防地、如同擺在博物館展櫃中的絕世珍寶般,完整地展現在了葉絡的面前,仿佛在等待著他的解讀與領悟,又仿佛在用一種更加高級、更加隱晦的方式,引誘著他的沉淪與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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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一個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更加宏大、更加威嚴,仿佛不再是來自于那個“管理員”,而是來自于這片虛空本身,來自于宇宙本源意志的、冰冷的聲音,直接在他的靈魂中,如同創世的雷霆般,轟然響起。

    它,向他發出了最終的、關于“求知”的、終極的拷問

    “求知者,你渴望真相。”

    那聲音,不帶任何一絲一毫的情感,卻蘊含著足以審判萬物、定義法則的、至高的力量。

    “然,真理之路,往往伴隨著荊棘與烈火。並非所有的知識,都是甜美的、可以被輕易采摘的果實。”

    “若你所追尋的那個最終的、絕對的真相,其實是一場早已注定、無法被任何意志所逆轉的、令人徹底絕望的、宇宙級的【毀滅】,你,待如何?”

    “若你所渴求的那些知識,其本身,就能為你帶來掌控一切、主宰萬物、凌駕于眾生之上的、至高無上的【力量】,你,將用它來【統治】,還是【守護】?”

    隨著這個宏大聲音的、振聾發聵的拷問,一幕幕充滿了極致誘惑力,其真實感足以讓任何凡人、甚至半神的道心,都在瞬間徹底崩潰的未來畫面,開始如同最高規格的史詩電影般,在他的“眼前”,無比清晰地、無比真實地展開。

    畫面一轉,他看到了自己。

    他已經成功地、完整地掌握了“靈魂遺蛻”最核心、最底層的制造與掌控奧秘。

    他端坐于一座高聳入雲、直插天際的、由純粹的白骨所鑄就的王座之上。那王座,是由無數強大的、曾經與他為敵的遺蛻持有者的骸骨,所熔煉鑄就,每一根骨頭上,都還殘留著其生前不甘的怨念,共同散發著一股森然、恐怖、足以凍結靈魂的無上寒意。

    王座之下,是黑壓壓一片、望不到盡頭的、對他頂禮膜拜、眼神中充滿了極致敬畏與深入骨髓恐懼的、強大的超凡者軍團。

    圖鑒組織的“十二典獄長”,那些曾經在他眼中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如同神明般的強者,此刻都如同最卑微、最下賤的僕人,身披鎖鏈,跪伏在他的腳下,用顫抖的嘴唇,親吻著他那沾滿了塵土的、冰冷的靴子。

    整個世界,都在他的意志之下,瑟瑟發抖。

    他,成為了這個世界唯一的、至高無上的、說一不二的【王】。

    畫面再轉,他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他已經通過某種方式,獲得了堪比遠古“化塵之神”的、足以毀滅星辰、重塑大陸的、恐怖到極致的力量。

    他靜靜地懸浮于天際,背後是早已被他的力量所撕裂的、露出了無盡宇宙虛空的破碎蒼穹。

    他只是輕輕地、甚至有些不耐煩地一揮手,那些曾經讓他感到無比棘手和發自內心恐懼的,來自于“外神”的那些形態可怖、扭曲瘋狂的“畸變體”,便如同被最熾熱的恆星陽光所直接照射的、脆弱的冰雪般,成片成片地、在慘嚎中,無聲地消融、湮滅。

    他將所有膽敢反抗他的敵人,無論是圖鑒組織的殘黨,還是“永恆秘約”的那些瘋狂信徒,都如同腳邊的螻蟻般,被他輕易地、隨意地踩在腳下,碾得粉身碎骨。

    他,成為了這個世界新的、唯一的、不容置疑的、活著的【神】。

    這些畫面,是何等的誘人!是何等的、令人心潮澎湃!

    復仇的無上快感,統治的至高欲望,掌控一切的絕對權力……這些,都是深埋在人性最深處的、最原始、也最強大的本能。任何一個凡人,在面對這樣唾手可得的、至高的誘惑時,恐怕都難以自持,會在瞬間便沉淪其中。

    然而,葉絡,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他的意識體,自始至終,都保持著一種超然的、近乎于絕對零度般的、絕對的平靜。

    他那雙由純粹的意志所化的眼眸之中,沒有絲毫的貪婪,沒有絲毫的狂熱,只有一片如同被冰封了億萬年的、深不見底的古井般,波瀾不驚的、深邃的澄澈。

    他緩緩地、緩緩地閉上了自己的“眼楮”。

    主動地,決然地,如同關上一扇通往欲望深淵的大門般,徹底地拒絕了所有這些,足以讓真正的神明都為之動搖的、充滿了無上權柄的、甜美的誘惑。

    然後,他用一種同樣平靜、同樣不帶任何情緒波動的,仿佛只是在闡述一個最基本的、如同“一加一等于二”般的數學事實的語氣,平靜地、清晰地,回答了那個宏大的、來自于宇宙本身的問題

    “我不需要這些。”

    “我只是想‘知道’。”

    他的聲音,在這片空曠的、死寂的虛空中,清晰地回響。每一個字,都充滿了無比純粹的、不摻雜任何功利與欲望色彩的、對“知識”本身的、最本源的渴求。

    “我想知道,那些曾經如星辰般璀璨、守護著這個世界的偉大的‘神明’,們究竟是為何會隕落?們與那個名為‘外神’的恐怖存在之間的戰爭,其最真實的、未被任何史書記載的真相,究竟是怎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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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知道,那些來自于世界之外的、代表著絕對的混亂與終極的毀滅的‘外神’,它們究竟是從何而來?它們的本質,又到底是什麼?它們入侵我們這個世界的、最終的、真實的目的,又是什麼?”

    “我想知道,我們的這個世界,為何會從一個曾經擁有著偉大神明守護的、秩序井然的、人人皆可安居樂業的黃金時代,一步一步地墮落到如今這個充滿了紛爭、痛苦、背叛與無盡絕望的,人人都在為了爭奪死者那不甘的執念所化的‘靈魂遺蛻’而相互殘殺的、可悲的境地?”

    他的聲音,在提問的過程中,越來越堅定,越來越響亮,仿佛不再是簡單的回答,而是在質問這片代表著終極真理的虛空,更像是在拷問自己的、那顆永不滿足的、求知的靈魂。

    “如果,連這些最基本的問題都一無所知;如果,連我們所站立的這片大地為何會悲鳴、我們所呼吸的這片天空為何會破碎、我們所共同面對的這場戰爭的根源都一無所知。那麼,任何所謂的抗爭,都只不過是在無盡的黑暗中,盲目地、徒勞地、可笑地揮舞著自己的拳頭。所有的掙扎,都只不過是溺水者在徹底的絕望之中,所抓住的那最後一根、早已腐朽不堪的稻草。”

    “所以,我所追求的,從來都不是力量本身,更不是那虛無縹緲的、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統治權。”

    “我所追求的,是‘理解’。”

    “理解這個世界,最底層的、最真實的、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運行規則。”

    “理解我們所有人,所共同面對的這場戰爭的、真正的、殘酷的本質。”

    “因為我堅信,唯有‘理解’,唯有‘知曉’,才是對抗一切未知、戰勝一切恐懼的,唯一的、真正的……前提。”

    葉絡那份不為權勢、不為力量、不為任何世俗的欲望,只為探尋事物本源、理解世界真相的、無比純粹的求知之心,如同在無盡的、永恆的黑暗之中,點亮的一道雖然不甚耀眼,但卻無比堅韌、無比明亮的、屬于理性的光芒。

    這道光芒,清晰地、毫無保留地、完整地,映照在了那個無處不在的、冰冷的“管理員”的感知之中。

    一個真正的、純粹的“探索者”,永遠是這座埋葬了無數秘密的知識殿堂,最歡迎,也最期待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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