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身處這場神聖“共生儀式”絕對中心,扮演著“能量中樞”與“儀式引導者”雙重角色的葉絡而言,他所經歷的,則是一場……冰與火在他靈魂最深處的領域里激烈交織、極致的痛苦與極致的希望反復拉鋸的……殘酷而又充滿無上機遇的靈魂淬煉。
他的心神,在此刻被無比清晰地、以一種近乎分裂的方式,分為了兩個部分,同時進行著兩場……同樣至關重要、也同樣艱險萬分的“戰爭”。
他的一半心神,化身為了一位最精準、最冷靜、最不容許絲毫錯誤的宇宙級工程師。他必須如同最頂尖的鐘表匠對待一枚關乎時間運行的神之懷表般,小心翼翼地、毫厘不差地控制著自己體內那股新生的“聖潔冰霜”之力的輸出速度、能量純度以及那份作為儀式基石的“純粹善意”屬性的絕對穩定性。
這是一項無比精細的工作。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像無數根縴細而堅韌的蛛絲,一端連接著自己,另一端則探入那高懸于天際的、如同活著的法則般的“極寒凝晶”。他不僅是在單純地輸送能量,更是在進行一場跨越了生命形態的、高維度的“對話”。他必須確保每一次能量的脈動,都完全符合“世界之錨”的需求韻律,既要穩定而又高效地為其提供滋養,又不能因為心中哪怕閃過一絲一毫的貪念、急躁或私欲,而導致這神聖的連接中斷、功虧一簣。
在這場外部的“戰爭”中,葉絡如同一個行走在連接著現實與法則的、無形鋼絲上的舞者,腳下是足以讓一切歸于虛無的深淵。他必須保持絕對的專注與平和,任何一個微小的失誤,都可能引來整個神殿秩序規則的毀滅性反噬。這項工作本身,就是一項對精神力消耗達到極限的、堪稱在刀尖上舞蹈的精細操作。
而他的另一半、也是更主要的心神,則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甚至可以說是自宇宙誕生以來都未曾有過的絕佳機會,放棄了所有對外部世界的關注,毅然決然地,在自己的身體內部,這片既是他存在的根基、也是他最大詛咒的戰場上,進行著一項……比修復神殿封印更加大膽、更加激進、也更加凶險萬分的……“自我淨化手術”!
在每一次將那股經過了精準調控的“聖潔冰霜”之力,通過那座無形的能量虹橋輸送出去之前,他都會堅定不移地,用自己那如同鋼鐵般堅韌的意志,引導著這股充滿了淨化、秩序與神聖氣息的強大力量,先在自己的體內,進行一次完整的、由內而外的、如同大江大河沖刷河床般的、徹底的周天循環洗禮。
這個循環的目的,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
那就是——主動地、毫不留情地、以一種近乎于自殘的、向死而生的決絕態度,去沖擊、去洗滌、去煉化、去淨化那顆……一直以來,都如同懸在他命運咽喉之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般的、他自身最大的心腹大患——那來自未知異界巨獸的、充滿了混亂、毀滅與瘋狂增殖欲望的……“海德拉血統”!
在此之前,他對于這股潛藏在自己身體最深處的狂暴力量,更多的是采取一種被動的、“壓制”和“疏導”的保守策略。那時的他,就好像一個孤獨而無助地面對著一條桀驁不馴的、隨時可能沖垮一切的毀滅洪流的堤壩看守人。他所能做的,只是日復一日、心驚膽戰地被動加固那早已布滿裂痕、搖搖欲墜的堤壩;或者,在洪水即將決堤的危急時刻,狼狽不堪地在另一側挖開一個小小的缺口,將那足以毀滅一切的狂暴力量,如同泄洪般心驚膽戰地釋放出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祈禱著不要被這股力量反噬自身。
他厭惡那種無力感,憎恨那種被自身力量所奴役的屈辱。
但現在,情況,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根本性的改變。
擁有了這股由母親的守護之光與神殿的秩序之冰完美融合而成的、在法則層面上完美克制一切混亂屬性的“聖潔冰霜”之力,又身處在“極寒凝晶”這個代表著整個世界秩序規則的絕對主場,葉絡,有史以來第一次……在這場與自身血脈、與根植于靈魂深處那頭心魔的殘酷戰爭中,佔據了……毋庸置疑的、絕對的“主動權”!
他不再是被動防御,他不再是那個只能無力祈禱火山不要噴發的看守人。
他,化身為了一位……手持神聖之焰與審判之劍的、無畏的、要將自身命運牢牢攥在自己手中的……征服者!
“來!”
他的意志在咆哮,他的靈魂在吶喊。
他能清晰無比地“看”到,在他的精神世界最深處,在那片由純粹的混亂、原始的毀滅欲望、無盡的瘋狂與癌變般的增殖欲望共同構成的、粘稠如原油的漆黑深淵之中。當他以君臨天下的姿態,引導著那股純白色的、聖潔的“冰霜之河”,如同一條發源于神界、奉旨討伐魔域的審判冰河般,帶著淨化一切邪穢、重塑一切秩序的至高意志,咆哮著、奔騰著、義無反顧地沖入其中時——
那頭一直以來,如同深淵之主般盤踞在底部、象征著“海德拉”混亂本源的、由無數扭曲蠕動的觸手和無數張痛苦哀嚎的面孔所構成的恐怖巨獸,第一次,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滿了極致痛苦與難以置信的驚恐的……無聲咆哮!
聖潔冰霜的力量,對于它這種由極致混亂與負面生命力所構成的、天生就與秩序、光明、穩定為敵的存在,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致命、最無法抵抗的、法則層面的劇毒!
那神聖的“光”之力,並不與它進行任何能量層面的野蠻對撞。光,如同億萬柄由天堂神金鍛造而成的、無形的審判之劍,帶著焚盡世間一切罪惡的絕對意志,瘋狂地、精準地、無情地切割、淨化著它那由純粹毀滅欲望所構成的龐大身軀。光所過之處,那些代表著混亂的、如同活物般蠕動的黑色能量,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哀鳴,便被直接蒸發、分解、還原為最原始的虛無。
而那凜冽刺骨的“冰”之力,則像是來自絕對零度的秩序枷鎖,帶著鎮壓一切躁動、凍結一切狂暴的無上威嚴,化為無數條晶瑩剔透的秩序鎖鏈,死死地凍結著它的每一次瘋狂掙扎,粉碎著它的每一次徒勞反抗。更重要的是,這股冰之力,還將那股狂暴的、只知毀滅與增殖的、如同癌細胞般無限分裂的原始生命力,從最根源的層面,進行著“冷卻”、“鎮壓”與“本質轉化”!
這個過程,依然是,也必然是無比痛苦的。
每一次那聖潔的冰霜之力在他體內的沖擊與循環,都像是有無數根被天堂聖焰燒得通紅的、又在冥河寒冰中淬煉過的神聖冰錐,在他的靈魂最深處、在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細胞之中瘋狂地攪動、穿刺、碾磨。
那種……一半是聖焰灼燒神魂的炙熱,另一半又是寒冰凍結骨髓的冰冷,兩種極致的痛苦在同一瞬間爆發,足以讓任何一個意志稍不堅定的人,哪怕是身經百戰的超凡者,在短短的一秒鐘之內,就徹底精神崩潰,淪為在極樂與極悲中徘徊的瘋子。
但葉絡,卻死死地咬緊了牙關,任憑那混合著冰屑的鮮血從嘴角緩緩溢出,也堅定不移地守住自己那一點在風暴中搖曳、卻始終不滅的清明靈台。他的眼中,看不到絲毫的退縮與畏懼,只燃燒著前所未有的、名為“希望”與“掌控”的熊熊烈焰。
他不但沒有被這痛苦擊潰,反而……在主動地擁抱這份痛苦!
因為,他“看”到了!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清晰地看到了!
他清晰地看到,在那聖潔冰霜之力如同最嚴苛的工匠、用最精密的工具進行的持續不斷的、水磨石穿般的煉化之下,海德拉那龐大的、由純粹黑色混亂霧氣構成的猙獰身軀,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溶解”!被“分解”!被“淨化”!
但這種溶解與分解,並非是簡單的、粗暴的消失。
而是……“轉化”!是一種更高層次的、如同點石成金般的、變廢為寶的……“升華”!
那股原本充滿了狂暴、混亂、毀滅與無序增殖屬性的、如同劇毒般的黑色“原始生命力”,在被神聖之光淨化掉其中的“毀滅意志”、被秩序之冰凍結住其中的“狂暴本能”之後,正在被強行分解、重組,最終,凝聚、轉化為了一種……雖然依舊龐大磅礡得如同星海,卻變得更加內斂、更加純粹、更加穩定、也更加可控的……全新的力量形態!
那是一種……通體呈現出深邃而又晶瑩的冰藍色,如同極地之下萬年冰川的核心,又如同最深邃的宇宙中新生的冰巨星,仿佛蘊含著極地冰海般沉靜、浩瀚與磅礡力量的……“極寒生命力”!
這種全新的力量,不再是單純的毀滅與增殖。它,完美地保留了海德拉血統那近乎無限的、強大到變態的、如同永動機般的生命恢復與能量再生能力,但卻又被剔除了其中所有負面的、會侵蝕宿主心智的“狂暴意志”與“混亂”屬性。
轉而,這股新生的力量,與葉絡自身因為受到神殿影響而獲得的那份“冰雪親和力”,完美地、毫無排斥地、如同兩條失散已久的同源河流,最終匯聚在了一起!
如果說,之前的海德拉血統,是一座寄生在他體內的、隨時可能因為情緒波動而猛烈爆發、將葉絡自己連同周圍的一切都焚燒殆盡的……狂暴活火山。
那麼現在,這座火山,正在被葉絡,以常人無法想象的巨大痛苦和鋼鐵般的堅強意志為唯一代價,一點一點地,將其內部那狂暴的、不受控制的鏈式反應,改造成一座……雖然依舊蘊含著焚山煮海般的恐怖能量,但其核心的“核反應”,卻可以被他所掌控、所利用、所駕馭的……“可控核聚變反應堆”!
而那顆……一直以來,都讓他如鯁在喉、寢食難安,仿佛一柄懸在心頭、隨時會落下的邪劍的……“心魔”種子。
在這場史無前例的、由內而外的、釜底抽薪般的“自我淨化戰爭”之中,更是遭到了……毀滅性的沉重打擊!
這顆由海德拉最殘暴的毀滅意志與葉絡自身在最絕望的時刻所產生的負面情緒,共同結合而誕生的、漆黑如墨的邪惡種子,在被那股神聖的、代表著絕對秩序與光明的“聖潔冰霜”之力正面沖擊的瞬間,它那看似堅不可摧的、布滿了無數扭曲魔紋的黑色外殼,便猛地一顫,發出了一聲……微弱到幾乎無法听見的、充滿了不甘與極致恐懼的……“哀鳴”。
緊接著,無數道細密的、如同蛛網般的純白色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爬滿了它的整個表面!
它那原本如同毒藤般蠢蠢欲動、仿佛隨時都要生根發芽、徹底污染葉絡整個精神世界的邪惡趨勢,被徹底地……遏制、削弱、甚至……開始出現了不可逆轉的崩潰跡象!
雖然,它還沒有被完全摧毀,其核心最深處依然潛藏著一絲如同跗骨之蛆般頑固的惡意。
但葉絡知道,只要自己能將這條布滿了荊棘卻通往光明的“自我淨化之路”,堅定不移地走下去,總有一天,他能夠……憑借自己的力量,親手將這顆該死的、代表著屈服與失控的種子,從自己的靈魂之中,連根拔起,徹底地、永恆地,抹除掉!
這一刻,葉絡的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難以用言語訴說的豪情與希望。
他知道,自己,終于踏上了那條……真正屬于自己的、掌控自身命運的、而不是被命運所掌控的……無上強者之路!他的未來,將不再由那該死的血脈來決定,而是由他自己的意志來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