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枚充滿了無盡神秘與絕對“秩序”氣息的、名為“阿卡納之匙”的特殊遺蛻的全力輔助之下,葉絡那如同風中殘燭般的渺小意識,終于……得以從那股狂暴的、足以沖垮和同化任何凡人靈魂的精神信息洪流之中,艱難地、僥幸地,窺探到了一絲……隱藏在所有神話、傳說與歷史塵埃最深處的、關于這個世界的……終極真相。
那些原本宏大而又混亂、充滿了“道之污染”的“神靈低語”,在經過了那張由“阿卡納之匙”的法則之力所編織的、精密無比的“信息濾網”的強行降維與高效轉碼之後,雖然其傳遞而來的信息,依舊是斷斷續續的,充滿了各種如同老舊收音機般的雜音與時空干擾,但其中最核心的、最關鍵的幾個詞語,卻如同在最深沉的、無邊無際的黑夜之中,驟然亮起的、永不熄滅的燈塔,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充滿了法則力量的姿態,無比清晰地,烙印在了他那片被銀白色光芒所守護的、終于得以喘息的靈魂之上。
“……封印……”
“……災厄……”
“……守護者……”
這幾個無比簡單的詞語,在這一刻,卻仿佛擁有著某種不可思議的、能夠重構現實的魔力。它們就像是幾塊最關鍵的、缺失已久的拼圖,在被找到的瞬間,便瞬間就將葉絡之前所有那些零散的線索、破碎的猜測、以及心中無數個無法被解答的疑問,全都以一種全新的、超出了他原有認知框架的邏輯,嚴絲合縫地,串聯了起來。
最終,在他的腦海之中,構成了一個……全新的、卻又更加宏大、更加古老、也更加……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世界觀模型。
他猛地睜開了眼楮。
那雙因為力竭而略顯黯淡的黑色瞳孔之中,瞬間便閃爍起了因為極度的、達到了認知極限的震驚而帶來的、如同星辰爆炸般的劇烈動蕩。
他的呼吸,在這一刻,徹底停止了。
他下意識地、動作僵硬地,再次抬起頭,重新望向眼前那片流淌著七彩神光的、鐫刻著創世與終末的壯麗史詩的巨大冰壁。他的目光,穿透了那層永恆流轉的光暈,最終,再一次,死死地、聚焦在了那副終末壁畫之上,聚焦在了那位在壁畫之中,被描繪得至高無上、威嚴聖潔、最終選擇與混沌同歸于盡的……“凜冬之母”的身上。
這一次,他眼中所看到的,不再僅僅是之前那種,一個凡人對于一位創世神明的、單純的、充滿了距離感的敬畏與崇拜。
而是……
而是多了一絲……一種根本無法用任何人類的語言去準確形容的、深入到了靈魂層面的、深深的……悲壯。
以及,一種……發自內心的、五體投地般的、至高無上的……敬意。
結合著那些剛剛被“阿卡納之匙”所強行“解讀”出來的、破碎卻又充滿了關鍵信息的語言片段,以及眼前這幅完整的、充滿了無盡史詩感的、由神明親手繪制的壁畫故事,一個……徹底顛覆了雪狼部落那流傳了數千年之久的所有傳說、也徹底顛覆了他自己之前所有認知的、驚天動地的、關乎這個世界存亡的終極真相,如同撥開了億萬年的歷史迷霧、讓最耀眼的太陽光芒重新照耀大地一般,無比清晰地,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這座宏偉的、壯麗的、充滿了神聖與秩序氣息的“冰封神殿”……
它……
它根本就不是什麼神明“隕落”之後,由後人所修建的、用來憑吊與紀念的宏偉陵寢!
它,更不是什麼神明在戰斗之後,因為神力耗盡而需要“沉睡”之前的、臨時搭建的安眠之所!
它,從被創造出來的那一刻起,它的唯一作用,它的唯一使命,就是……
一座……
一座巨大的、橫跨了時間與空間的、以整個世界的本源“秩序”法則作為堅固的基石,以無數冰雪神系的下位神明之軀作為犧牲的磚瓦,來守護這個世界的……
最後的、也是最堅固的……巨大封印!
而那位在壁畫之中,被雪狼部落的祖先們,尊稱為“凜冬之母”的、偉大的、可敬的遠古冰雪神靈,她……
她也並非如同所有流傳下來的、被時間所扭曲的傳說中所言那般,是因為與那頭混沌魔神的慘烈戰斗,而最終神力耗盡、徹底“隕落”了。
在那場足以毀滅整個宇宙、讓時間長河都為之斷流的、與那片名為“災厄之源”的、代表著終極混沌的巨大陰影所進行的、悲壯的終末之戰中,她……
她,並沒有死。
或者說,她……
她,以一種凡人永遠無法理解的、超越了“生”與“死”這兩個簡單概念的、至高無上的慈悲與覺悟,選擇了一種……比單純的“死亡”,還要更加偉大,也更加……殘酷的……存在方式。
她,將自己的神體、將自己的神格、將自己那如同宇宙般浩瀚的神力,甚至……將自己作為“凜冬之母”這個獨立“個體”的、“存在”本身,都徹底地、完全地、毫無保留地,融入到了這座……由她親手創造的、巨大的封印之中。
她,化作了這座封印最核心的、永不磨滅的、跳動不息的……“器靈”與“陣眼”!
她,以自己的永恆孤獨和無盡寂寞作為無法被償還的代價,化身為這座永不陷落的、守護著萬千生靈的“神聖壁壘”,在這片冰冷的、黑暗的、沒有任何生命可以靠近的禁區之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在億萬年的、孤寂的時光流逝之中,用自己那代表著“絕對秩序”與“永恆極寒”的本源神力,去對抗著、消磨著……那片依舊在封印之外,虎視眈眈、無時無刻不在試圖侵蝕、滲透、污染這個世界的……恐怖“災厄之源”。
這,才是雪狼部落那些早已變得模糊不清的傳說之中,“神明隕落”的……真正真相!
這,才是這座名為“冰封神殿”的巨大封印,在經歷了數萬年、數十萬年、甚至可能是數百萬年的漫長歲月之後,依舊能夠保持著如此純粹的、不含一絲雜質的神聖氣息,依舊能夠讓周圍數千公里之內的所有冰雪元素,都如同最听話的臣民般,溫順地、虔誠地,臣服于它的意志的……根本原因!
因為……
因為,那位偉大的神明,她……
她,一直都在。
她從未離去。
她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在用盡自己的一切,繼續……默默地、孤獨地,守護著她所親手創造的、這個早已將她遺忘的、正在走向搖搖欲墜的……末法世界。
想通了這一點,葉絡再去看周圍的一切,所有的感覺,都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他明白了,為什麼這里的能量場,會如此的純粹而又強大,強大到甚至能夠壓制他體內那狂暴的“海德拉血統”。因為,這不僅僅是神明“遺留”下的、如同無主之物般的殘存力量,而是……神明“本身”的力量,正在此時此刻,依舊實時地、不間斷地,在這座巨大的封印之中,以一種凡人無法察覺的方式,進行著高效的、精準的運轉!
他明白了,為什麼之前在神殿的外圍,那些由純粹冰元素所構成的、充滿了攻擊性的冰元素守衛,以及那些堅不可摧的能量屏障,在感知到他身上那股源自于母親甦韻、源自于那顆“守護糖果”的、純淨無比的光屬性守護氣息之後,會主動地、如同遇到了同伴般,為他退避,為他讓路。
因為,作為這座巨大封印的“器靈”和“陣眼”,那位“凜冬之母”的本源意志,雖然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的獨立思考能力,但她依舊能夠憑借著神明最本能的、對于法則層面的清晰感知,無比清晰地,辨認出,什麼是代表著“秩序”與“守護”的、可以被信任的力量,而什麼,又是代表著“混亂”與“入侵”的、必須被消滅的力量。
而他身上那股源自于母親甦韻的、充滿了“守護”與“秩序”意志的、純粹的光屬性力量,無疑,是被這座神殿的本源意志,判定為了……
“友軍”。
一個……或許很弱小,弱小到如同塵埃一般,但其所代表的“立場”,卻是絕對正確的……友軍。
這個全新的認知,讓葉絡的心中,在瞬間,涌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與有榮焉的、近乎于神聖的自豪感。仿佛自己多年以來,在黑暗中獨自前行的道路,在這一刻,終于得到了某種來自更高層面的、終極的認可。
但緊接著,還沒等他來得及細細品味這份突如其來的自豪感,一股……更加沉重,也更加巨大的……如同實體般的恐怖壓力,便如同整座泰山,轟然壓頂一般,狠狠地,落在了他的心頭,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因為,他從那“阿卡納之匙”所轉譯的、斷斷續續的“神靈低語”之中,無比清晰地,听到了……
那充滿了疲憊與憂慮的……警告。
“……封印……在……松動……”
這座……守護了整個世界無數個世紀的、由神明之軀所鑄就的、偉大的、本應永不陷落的神聖壁壘,在經歷了億萬年無情時光的消磨,以及那“災厄之源”日復一日、永不停歇的瘋狂侵蝕之後……
終于……
也開始出現了……無法被修復的……細微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