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海城外圍的這處臨時落腳點待了兩天，葉絡和莫黎除了必要的偵查和情報搜集外，幾乎足不出戶。公寓里的生活必需品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尤其是飲用水和一些易于保存的食物。
“我們得出去一趟，補充些物資。”葉絡看著空空如也的冰箱，對莫黎說道。雖然他可以通過網絡訂購一些東西，但那樣容易留下痕跡，而且對于他們這種“黑戶”來說，很多服務也無法使用。
莫黎點了點頭︰“好，我和你一起去。順便也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
他們依舊保持著“葉兄弟”和“葉小妹”的偽裝。葉絡穿著一件有些褪色的連帽衫，戴著棒球帽，帽檐壓得很低。莫黎則是一身樸素的休閑裝，背著一個雙肩包，看上去就像一對普通的、生活有些拮據的年輕兄妹。
在出門前，葉絡再次檢查了公寓內的簡易警戒裝置，確認它們都處于正常工作狀態。雖然這些裝置的防御能力有限，但至少能提供一些預警。他還將那台改裝過的便攜式電腦設置成休眠狀態，重要的資料都已經加密存儲在隨身攜帶的微型設備中。
“走吧，速去速回。”葉絡低聲說道，打開了房門。
樓道里依舊彌漫著那股熟悉的、令人不適的混合氣味。他們小心翼翼地走下樓梯，盡量不發出太大的聲響。經過二樓時，隔壁房間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夾雜著東西被摔碎的刺耳聲響，一個女人尖利的哭喊聲和男人粗暴的咒罵聲清晰可聞。
葉絡和莫黎對視一眼，都沒有停留，快步走過。這種事情在這棟公寓樓里，似乎是家常便飯。
來到公寓樓外，已是下午時分。陽光有些刺眼，但空氣依舊帶著一絲陰冷。街道上的人比前兩天多了些，大多是行色匆匆的本地居民，他們臉上帶著生活的疲憊和麻木。
葉絡根據前兩天通過網絡搜集到的信息，規劃了一條相對安全的采購路線，目標是附近一家規模不大但貨品相對齊全的社區超市。那家超市距離公寓大約有十五分鐘的步行路程，沿途需要穿過幾條小巷和一個小型露天市場。
他們並肩而行，假裝隨意地打量著四周，實際上卻在暗中觀察著周圍的一切。這里的建築大多低矮破舊，牆上布滿了各種涂鴉和違規張貼的小廣告。偶爾能看到一些無所事事的年輕人在街角聚集，用不懷好意的目光打量著過往的行人，特別是像莫黎這樣年輕的女性。
葉絡不動聲色地將莫黎護在自己內側，眼神看似隨意地掃過那些的年輕人。他的目光雖然沒有直接的挑釁，但其中蘊含的冰冷和警惕，讓那些本想上來搭訕或找麻煩的小混混們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
“這里的人……眼神都不太友好。”莫黎壓低聲音說道，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圍人群散發出的各種負面情緒︰貪婪、警惕、嫉妒，還有一絲絲隱藏的惡意。
“嗯，越是混亂的地方，人心就越復雜。”葉絡平靜地回應，“我們盡量不要和任何人發生眼神接觸，保持低調。”
就在他們快要走出一條狹窄的小巷，即將進入那個小型露天市場時，莫黎的腳步突然微微一頓，臉色也瞬間變得有些蒼白。她下意識地抓住了葉絡的手臂，手指冰涼。
“怎麼了？”葉絡立刻察覺到她的異樣，壓低聲音問道，同時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莫黎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發顫︰“是……是‘暗影裂隙’的警示，比在列車上那次……更清晰，也更強烈。”
葉絡心中一凜。莫黎的“暗影裂隙”遺蛻，除了可以作為儲物空間和進行短距離的暗影穿梭外，還具有一定的危險預知能力。這種預警並非每次都會出現，但一旦出現，就意味著有某種強烈的惡意或者潛在的巨大危險正在向他們逼近，或者他們正在接近某個危險源。
“能確定方向嗎？”葉絡問道，他的身體已經下意識地繃緊，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發生的突發狀況。
莫黎閉上眼楮，仔細感知了一下，然後緩緩睜開，搖了搖頭︰“很模糊，似乎……四面八方都有，就像……一張無形的網，正在慢慢收緊。”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和不安，“這種感覺……很不好，非常不好。”
葉絡的眉頭緊緊皺起。四面八方的危險，無形的網，這听起來可不是什麼好兆頭。難道是圖鑒組織的人追查到這里了？還是治安局發現了他們的蹤跡？或者，是新海城本地的某些勢力盯上了他們這兩個“外來者”？
就在這時，葉絡也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一個原本在路邊修補舊輪胎的攤販，眼神有意無意地向他們這邊瞟了幾眼，動作也變得有些僵硬。街對面一個正在抽煙的男人，吐出的煙圈似乎都帶著一絲刻意。甚至在前方露天市場入口處，一個賣水果的小販，也在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著他們。
這些目光都非常隱晦，如果不是葉絡經過長時間的生死磨礪，鍛煉出了遠超常人的觀察力和警覺性，根本無法察覺。但此刻，在他高度戒備的狀態下，這些細微的異常如同黑夜中的螢火蟲般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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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目光雖然只是在他和莫黎身上短暫停留，並沒有直接的鎖定和敵意，但那種被窺視、被評估的感覺，卻讓他感到非常不舒服。就像一群經驗豐富的獵手，在暗中觀察著誤入陷阱的獵物。
“我們被盯上了。”葉絡的聲音低沉而冷靜，沒有絲毫慌亂。他輕輕拍了拍莫黎的手背，示意她保持鎮定，“不要表現出任何異常，我們原路返回。”
莫黎點了點頭，努力平復著心中的不安。她知道，越是這種時候，就越不能自亂陣腳。
他們沒有改變行進的方向，而是繼續向前走了幾步，仿佛並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在走到露天市場入口時，葉絡借著挑選水果的動作，用眼角的余光再次快速掃視了一下周圍。
他發現，那些可疑的目光並沒有消失，反而更加集中了。而且，他能感覺到，暗中觀察他們的人，不止他表面上發現的這幾個。至少有七八股隱晦的視線，從不同的角度，鎖定在他們身上。
這些人行動非常專業，彼此之間沒有任何明顯的交流，但卻形成了一種無形的包圍圈。他們似乎並不急于動手，更像是在確認什麼，或者在等待某個時機。
“情況比想象的要糟。”葉絡心中暗道。他現在可以肯定，他們暴露了。至于是什麼時候、因為什麼原因暴露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才能安全脫身。
他假裝對水果不滿意，拉著莫黎轉身，向來時的方向走去，語氣輕松地說道︰“這里的隻果不太新鮮，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吧，小妹。”
“嗯，好啊，哥。”莫黎也立刻配合著，露出一副天真無憂的表情。
他們保持著正常的步速，一步步向公寓樓的方向退去。每走一步，葉絡都能感覺到那些如芒在背的視線。他甚至能隱約感知到幾股微弱的超凡力量波動，隱藏在那些觀察者之中。這說明，盯上他們的，不僅僅是普通的混混或探子，很可能還有超凡者。
“看來，這個臨時落腳點，已經不再安全了。”葉絡在心中默默盤算著，“必須盡快轉移。”
回到那條狹窄的小巷，周圍的光線再次變得昏暗起來。葉絡能感覺到，那些跟蹤者的腳步也變得更加肆無忌憚了一些，雖然依舊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刻意掩飾了。
“他們似乎不打算在外面動手，是想等我們回到公寓，來個甕中捉鱉嗎？”葉絡腦中飛快地分析著各種可能性。
如果對方真的是圖鑒組織或者治安局的人，那麼他們的行事風格通常會更加直接和果斷。而現在這種不緊不慢的跟蹤，更像是某些本地幫派或者情報組織的手段，他們可能是在試探，或者是在等待更合適的下手機會，比如等他們回到相對封閉的公寓，再動手可以避免引起太大的騷動。
無論對方是誰，這都不是一個好消息。新海城的危險，遠比他們最初預期的要來得更快、更猛烈。
他們很快回到了公寓樓下。樓道里依舊是那樣的昏暗和寂靜。葉絡和莫黎沒有絲毫猶豫，快步走上樓梯。
在打開407室房門的一剎那，葉絡的“指南針”遺蛻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悸動。雖然很輕微，但確實存在。
“公寓里有東西！”葉絡心中一驚。指南針只對未融合的靈魂遺蛻或者某些特殊的超凡物品有反應。難道那些人已經潛入公寓了？還是說，公寓里原本就隱藏著什麼他們沒有發現的秘密？
但此刻已經容不得他多想。因為就在他們踏入公寓的瞬間，樓下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並且不止一人！
“他們上來了！”莫黎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
葉絡反手將房門關上並反鎖，雖然他知道這道脆弱的門鎖根本擋不住外面的人多久。
“看來，我們沒有太多時間準備了。”葉絡的眼神變得冰冷而銳利，如同出鞘的利刃，“莫黎，準備戰斗。”
不安的預兆，終于在此刻化為了迫在眉睫的現實。這個臨時的庇護所，轉眼間就可能變成他們的囚籠，甚至是墳墓。新海城，這座潛藏著無數危機的鋼鐵叢林，終于向他們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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