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5日，聖誕節。
早飯過後，楚昊敲響了隔壁黃昆家的大門。
“黃老師，我出去一趟，大門就不鎖了。小晴和曉萌一會兒就過來。回頭麻煩您把濤哥和百原他們都叫過來，咱們晚上聚聚。”
知道楚昊明天就要啟程回家，黃昆爽快點了點頭︰“放心，那幾個猴子巴不得過來呢，你忙你的去。”
聖誕節的友誼商場，人潮涌動，客流量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這場面，雖然依然不及街對面氣派的賽特商場，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畢竟賽特商場服務質量優勢明顯，哪個顧客願意花錢看冷臉？
但據趙懷德透露，雙方的銷售額已然不相上下。這足以讓趙懷德和鄭強等商店高層喜上眉梢。
“楚老板，你是不知道啊！”趙懷德拉著楚昊，感慨萬千，“這兩年受賽特、燕莎這些大商場的沖擊，我們友誼商店已經很久沒這麼熱鬧過了！這份人氣，你們‘神農部落’功不可沒！所以，眼瞅著再不到一星期就是元旦了，貨源方面……”
楚昊當即拍板︰“趙總放心，最晚明天上午，那五六百箱貨準到！”
“那就好，那就好！呵呵……”趙懷德臉上的笑容又深了幾分。
在友誼商場待到下午一點多，楚昊又匆匆趕往民航大廈，買到了次日飛往春城的機票，這才返回南鑼鼓巷。
一進自家四合院，喧鬧聲撲面而來。
周晴、田曉萌、黃昆和他的四個學生早已聚齊。
這群年輕人輕車熟路地從儲藏間搬出剩余的十來個泡沫箱，正熱火朝天地張羅著聖誕晚宴。
“誒？蕭然還沒來？”楚昊環視一圈，隨口問道。
周晴拎著煤鏟子出來，“她們歌舞團聖誕元旦都有演出任務，走不開。讓我給你帶個話，明天就不來送你了。”
楚昊不在意地擺擺手︰“沒事，過不了半個月，我指不定又回來了，到時候再聚。”
知道楚昊即將離開，周元武和陳永年也聞風而來“送行”——實則是來蹭這頓難得的好飯。
“小昊啊，”周元武咂著嘴，“你這次帶來的那點菜，真不夠分！友誼商店賣得又貴，我是真舍不得你走哇！”
楚昊笑道︰“周叔、陳叔，下回友誼商店要貨，我提前跟小晴說，讓她給你們捎點就是。”
“嘿嘿，那敢情好！”兩人眉開眼笑。
剛剛步入經濟快車道的京城，也沾染了這泊來的聖誕氣氛。
整個南鑼鼓巷到處歡聲笑語，楚昊的四合院更是熱鬧非凡，直至晚上十點多，喧囂才漸漸平息。
桌上不僅有楚昊帶來的“神農忘憂醅”，還有兌了紅小二的“京城炸彈”，一群年輕人推杯換盞，喝得酣暢淋灕，意興盎然。
楚昊叫了兩輛出租車，將周元武、陳永年、周晴和田曉萌一同送回學院路。
下車後，單獨把田曉萌留了下來。
兩人沿著靜謐的胡同慢慢踱步。遠處不時傳來 啪的鞭炮聲，點綴著這洋節的夜晚。
“嘿，明明是洋人的節日，還學咱們放鞭炮，真不知老外怎麼想的。”
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楚昊狀似隨意地調侃道。
田曉萌忍不住輕聲糾正︰“那……那是咱們自己人放的……”
楚昊當然知道這一點。
對于剛剛打開國門不久的國人來說，過洋節圖的是新鮮熱鬧，而最能烘托這節日氣氛的，莫過于鞭炮這傳統項目了，于是便有了這番中西合璧的景象……
“曉萌，”楚昊轉入正題，“你們快放寒假了吧？我明天就回去了。京城友誼商店那邊如果臨時缺貨，我會從家里調，到時麻煩你和小晴幫忙接收一下。”
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掏出張支票，不容分說地塞到田曉萌手里，“另外，這個你拿著。”
田曉萌借著路燈光展開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慌忙往回推︰“五……五萬美元？！不行不行！這太多了，我怕弄丟了！”
“听我說，”楚昊堅持把支票按在她手心里，“曉萌，家里和省城那邊一堆事等著我處理。
咱們三年多的友情，在京城這邊，我最信任的就是你。
不出意外的話，頂多半個月，京城擴建大棚的事就能敲定。
到時候，你幫我把這支票兌了，當買地的預付款用。
放心，事情一定下來，我很快就回來。”
“可是……”田曉萌握著那張輕飄飄卻又沉甸甸的紙，心頭微微發顫，“這麼多錢……萬一……”
“萬一丟了也沒關系，別有負擔。”楚昊滿不在乎的笑了笑，“曉萌，上次跟你提的事，還沒給我準信呢。
有空幫我留意下，你和小晴身邊有沒有想勤工儉學的同學，或者有沒有靠得住的人，等京城大棚擴建，都可以推薦過來。還有園林設計和賬目的事，都得靠你多費心。”
田曉萌靜靜听著，心里卻錯亂的一蹋糊涂。
這算什麼？
普通朋友吧，楚昊又把這麼多錢交她手里處理。
可若說不是……他明明已有女友了啊！
還有……她不過是個林大園林系的大一新生，上學期還沒念完，專業課都沒摸到門邊，他竟把設計園林、管理賬目這樣的重任也壓過來？
“嗯……我……我盡量試試……”最終，她還是在這份沉甸甸的信任和茫然無措中，稀里糊涂地應承下來。
“那個……”低著頭，田曉萌聲音更輕了，“後天我們要期末考試了，明天……可能沒法去送你了……”
“沒關系，”楚昊擺擺手，“我上午去友誼商店辦完事就直接去機場了，不用送。”
說話間，楚昊停下腳步，看著眼前緊閉的大門，一只手在耳邊比劃了個打電話的手勢，“曉萌，我家里電話你也知道，有事隨時聯系。”
說完，利落地轉身，大步離去。
身後，田曉萌下意識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又慢慢縮回衣兜。
目光追隨著楚昊的身影，直到他徹底融入胡同口昏黃的燈光中，才轉身，掏出鑰匙，輕輕打開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