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楚昊在省城招待所輾轉難眠,總是擔心大棚那邊會出什麼事。
熬到天亮,第一時間到樓下打了個電話回去,知道一夜平安無事,這才稍稍安心,和初秀英簡單吃了點東西,就開車踏上返程。
孫大炮領著十二個手持棍棒流里流氣的混混,氣勢洶洶地闖進了村子。
原本聚在村口閑嗑牙的村民嚇得四散退開,待看清這伙人的目標是神農部落,又緩緩聚攏過來,遠遠地觀望著。
“楚昊!給老子滾出來!”孫大炮一腳踹開半掩的院門,扯著破鑼嗓子吼道。
聞聲出來的杜小芳、徐艷、呂學兵等人臉色驟變。看著一張張凶神惡煞的臉,以及他們手上的棍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呂學兵悄悄給徐艷打眼色,“快打電話報警!”
徐艷轉身沖入客廳,杜小芳則強打精神,上前說道,“對不起,我們老板去了省城,還沒有回來。”
“不在家?哼!”孫大炮獰笑一聲,扭頭朝手下吼道,“給老子砸!先砸了那塊破牌子!”
眼看著兩個小流氓爬上大牆,掄起棒子開砸,呂學兵連忙帶著大牛等人打算阻攔,卻被孫大炮用棒子指著鼻子喝罵道,“不想死的,都給老子滾一邊去!”
呂學兵也怕大牛等人受傷出什麼意外,只能帶人退到一邊。
當! 嚓!
牌匾被硬生生砸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碎片濺得到處都是。
院外圍觀的村民中,爆發出壓抑的低語和嗤笑。
“該!讓他狂!”
“掙倆糟錢兒,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活該!”
趙永軍和吳老歪混在人群里,嘴角同時咧開,就差拍手叫好了。
柳月娥嚇得臉色發白,一把抓住隊長趙原的胳膊哀求道,“隊長!他們這是犯法啊!你快管管哪!”
趙原回過神來,轉身擠出人群,“我去隊部打電話叫派出所!”
院內,看著碎裂的牌匾,杜小芳等人驚懼之余,只盼著這群瘟神趕緊走。
可孫大炮顯然意猶未盡!棍子一轉,惡狠狠指向北邊那片大棚,“兄弟們!給老子把那破棚子也砸了!砸個稀巴爛!”
“別砸!”杜小芳失聲尖叫,“我們已經報警了!你們快走,警察馬上就到!”
“報警?”孫大炮猛地回頭,臉上橫肉抖動,一步步逼近杜小芳,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她臉上。
“老子昨天挨的那一腳,今天不十倍找回來,以後還怎麼混?!”
轉身咆哮道,“砸!給老子狠狠砸!”
說完,首先沖向大棚。
混混們嗷嗷叫著沖向大棚!
女工們哪見過這陣仗,全部嚇得花容失色,尖叫著四散奔逃。
剛打完報警電話沖出來的徐艷,見此情景,瞬間血涌上頭,不管不顧地沖過去,張開雙臂擋在大棚入口,“站住!不許砸!”
孫大炮腳步一頓,上下打量著徐艷,一臉的猥瑣,“喲?小美人兒,昨天老子就瞧上你了!別急,等老子砸痛快了,再好好疼疼你!”說著又要往里沖。
徐艷被對方那不懷好意的表情嚇得臉色慘白,兩腿不停打顫。
就在這時,第一個沖進大棚的小流氓突然喊道,“炮哥!快來看!好多櫻桃樹!櫻桃都快熟了,好大個兒!”
徐艷臉色瞬間慘白,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轉身沖進大棚,張開雙臂死死護住最近的一棵掛滿紅果的櫻桃樹,“誰也不準踫!”
孫大炮提著棍子跟進來,看到徐艷那副豁出命的樣子,頓時氣笑了,“小娘們兒,真他媽活膩歪了?!”
“徐經理!快出來!棚子砸了還能修,人不能有事啊!”杜小芳和呂學兵在外面焦急大喊。
女工們則躲在遠處,瑟瑟發抖,臉上盡是恐懼和茫然之色。
“不——!”
然而,徐艷卻死咬著嘴唇一步不退,腦子里第一時間回想起的,就是上一次張鳳英在鄉干部面前暈倒,以及後來楚昊揮手斥退她的畫面。
那一刻,她感覺自己特沒用!
關鍵時記什麼忙也幫不上!
而她身後那些櫻桃樹,是楚昊的心血!
自從移栽到大棚之後,不止一次向她叮囑過這些寶貝的重要性。
這一次,說什麼也不能再讓他失望了!
徐艷猛地抬頭,聲音帶著哭腔,卻充滿了絕決之意的看向所有女工!
“棚子砸了,櫻桃毀了,神農部落就沒了!你們還想有這份工嗎?!還想拿獎金嗎?!”
女工們聞言頓時猶豫了。
是啊!沒了神農部落,她們去哪找這麼好的活兒?
同時,又有另一道聲音在腦海里響起,為了一份工作,要不要這麼拼命啊……
就在眾人天人交戰之際——
“徐經理說的對!”
一聲清冷的斷喝響起!
吳鳳從東院里抱著孩子出來,冷聲喝道,“杜經理!立刻再打電話報警!把相機拿來!把這些人砸東西、打人的樣子,全都拍下來!一個都別漏!”
又掃向那群還在猶豫的女工,厲聲道,“還愣著干什麼?等著回家吃自己嗎?!”
這話徹底點燃了女工們的血性!
呂學兵也紅了眼,猛地抄起牆邊的鐵鍬,“大牛!抄家伙!跟他們拼了!我就不信這幫雜種真敢殺人!”
大大牛、劉二等六個男工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聞言立刻抓起鐵鍬、鎬頭,怒吼著沖向那群混混!
“媽的!找死!”混混們見對方竟敢反抗,也凶性大發,掄起棍棒迎了上去!
一時間,棍棒與鐵器撞擊聲、怒吼聲、慘叫聲瞬間響成一片,場面徹底失控!
大棚里,,孫大炮被外面的混戰激得暴跳如雷。
看著眼前這個死死護著櫻桃樹、眼神倔強的小女人,最後一絲耐心也耗盡了。
“媽的小賤人!是你逼老子的!”眼中凶光一閃,掄圓了棍棒,帶著風聲狠狠砸向徐艷的腦袋!
這一下,他根本沒打算留力!
眼看著棒子就要落在她腦袋上,可她卻沒有絲毫躲避的意思,孫大炮大驚失色,手下卻收不住力了。
——
一聲悶響,棍子結結實實砸在額頭上方!
徐艷只覺天懸地轉,剛剛睜開的雙眼,視野里漸漸蒙上了紅色,撲通一聲,軟倒在地。
孫大炮舉著帶血的棍子,自己也懵了!
他是真沒想到這倔女人竟然真不躲!
看著地上生死不知的徐艷,一股寒意猛地竄上脊梁骨!
“殺……殺人啦!”不知是誰首先尖叫起來,驚恐的聲音傳遍整個大院!
“炮哥!快跑!”身邊小弟也嚇傻了,反應過來後,死命拽住呆若木雞的孫大炮就往外拖。
眼睜睜看著徐艷被打得生死不明,吳鳳眼楮瞬間紅了!
沖著女工們嘶吼一聲,“還愣著干嘛?趕緊救人!”
又指著正想逃走的孫大炮咬牙吼道,“大黑!黑妹!給我咬!往死里咬!”
說完,把孩子塞給身邊渾身顫抖的杜老三,提著煤堆旁的鐵叉子,沖進了戰圈!
“嗷嗚——!”
或許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兩條大黑狗旋風一般沖向了孫大炮等人。
女工們看到徐艷倒地流血,眼楮瞬間也紅了!
“跟他們拼了!”
不知誰喊了一聲,恐懼被憤怒取代,二十多個女人尖叫著,隨手抓起地上的土塊、掃帚、甚至脫下鞋子,不顧一切地沖向那些還在纏斗的混混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