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海歸精英，家庭條件優渥，京城烤鴨又不是沒吃過，有什麼可稀奇的？
當然，這樣看來，的確不算什麼貴重禮物，也說不上破壞她的原則，只是……
一想到楚昊那可惡的嘴臉，她就一肚子氣。
想拿這東西賄賂本小姐？
哼哼！
正打算把烤鴨連同箱子扔出窗外，後座的李岩卻試探問道，“劉總，能不能讓我看看那烤鴨？”
劉小華一把將整個泡沫箱子扔給他，“有什麼好看的，你喜歡吃就拿去。”
李岩小心翼翼地從箱子里捧出烤鴨，一層層剝開油紙，雙眼緊緊盯著鴨皮和油脂的狀態，聲音微微發顫，“不對！”
“不對勁！”
“劉總，這是正宗的全聚德烤鴨！”
“我知道，又不是沒吃過，有什麼好驚訝的！”劉小華不耐煩的看著窗外。
“劉總，我的意思是……這烤鴨應該是剛剛出爐的！”
“什麼？”這下子，不僅是劉小華，車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坐在身邊的周明忍不住笑了，“李師傅，你弄錯了吧？之前劉科長不是說過，那個楚老板是月初才回來的，這烤鴨明明已經放了快十天了，怎麼可能剛剛出爐？”
“錯不了！”李岩搬出自己的專業知識，認真介紹道，“這是正宗的、剛出爐的全聚德烤鴨！
你們看這鴨皮的酥脆度，這油脂析出的狀態……絕對不超過兩個小時！
別說十天，就是放了半天，也絕不可能保持這種品相！”
“什麼？！剛出爐的？！”
這下子，不僅劉小華，車里所有人都徹底驚呆了，目光齊刷刷聚焦在那只還冒著熱氣的烤鴨上。
周明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滿臉不可思議︰“李師傅，這……這怎麼可能？那楚老板……”
李岩也不多說，索性用手指指甲在鴨皮上輕輕彈了彈——
“小周，听到了吧？這麼脆怎麼可能是放了將近十天的？就算是只放了半天，這樣的封閉式包裹，鴨皮也早就膚囊了！”
劉小飛見狀，猛地反應過來，眼中精光一閃，“姐！如果李師傅說的沒錯……那豈不是說，楚老板他掌握了一種……極其驚人的保鮮儲存方法？！”
劉小華臉上的怒容如同被一雙無形巨手突然扼住，取而代之的是職業經理人特有的獵鷹般的銳利，目光死死鎖定在那只還散發著爐火余溫的烤鴨上，心髒不受控制地重重一跳。
原來，這就是楚昊給她送“禮”的真正用意！
那個狡猾的鄉下小老板！
他根本不是在賄賂，他是在炫耀！
是用這只跨越了十天時間卻宛如新生的烤鴨，向她驕傲地宣告︰
他掌握著足以顛覆她這個具有國際視野的海歸人才認知的保鮮技術！
該死的……你又贏了！
一股被看穿意圖的惱火，和被精準拿捏的不甘涌上心頭。
但更強烈的，是一種近乎戰栗的商業直覺！
——如果這技術是真的，其價值……遠非區區蔬菜特供可比！
不得不承認，楚昊這個禮物，還真“送”到她的心坎里了……
“周明。”
沉寂片刻，劉小華終于開口，聲音恢復了慣有的冷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回去之後，優先處理，加緊檢測那些樣品！如果各項指標合格……就批準他們少量試供一批！”
緊接著，又看向劉小飛，斬釘截鐵，帶著明確的指令︰“小飛！檢測結果一旦出來，只要沒問題，立刻通知他們——由他們自己負責運輸到賓館！”
“我要親眼看看，經過這樣的路途顛簸，他們的蔬菜……到底能保持什麼樣的新鮮度！”
……
神農部落外面，杜小芳的老媽柳月娥裹緊了頭巾，抄著手，和其他幾個同樣伸長脖子的男男女女一起，擠在大榆樹下避風處，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楚昊家的大院門。
“誒？出來了！”
“誒！出來了出來了！”眼尖的張大嬸第一個叫出聲來。
只見那輛顯眼的豐田海獅緩緩駛出大院。
緊接著，大院里頭就爆發出陣陣歡呼！
隔著老遠都能看見初秀英那丫頭蹦得老高，杜小芳也激動地站在楚昊身邊傻笑，整個院子都洋溢著一種過年般的喜慶。
即便有了心理準備，一些人還是忍不住攛掇柳月娥過去打听一下。
柳月娥心里也癢癢的，不一會兒就從大院里回來了。
“咋樣咋樣？月娥姐，快說說，那大汽車里坐的啥大人物？真把咱大學生的菜買走啦？”
“那可不！”柳月娥一回來就挺直腰板，笑得合不攏嘴，“省城來的大領導！
春城賓館的總經理！知道不？
那是專門招待外國貴賓的地界兒！
是我們家小芳，憑真本事拉來的大買賣！
合同都談妥了，就等最後走個程序，咱‘神農部落’的菜，馬上就能端上省城國賓館的桌兒啦！”
尤其是“國賓館”三個字，被她咬得特別重，那股自豪勁兒，好象她也是神農部落一分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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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我的老天爺！大學生真有能耐啊！這得掙老鼻子錢了吧？”有人驚嘆道。
“那還用說！縣里貴賓樓天天來拉菜，一車就好幾百！省城賓館？嘖嘖…那得是這個數！”
王老五伸出兩根手指頭比劃著，引來一片吸氣聲——盡管沒人知道那兩根手指代表的到底是多少錢……
“月娥嬸子，小芳妹子這回可是立了大功，大學生給她的好處費，少不了吧？”李二狗媳婦湊近，壓低聲音問。
柳月娥矜持地捋了捋鬢角，嘴角卻壓不住地上揚道，“嗨，也沒多少，孩子憑本事掙的辛苦錢兒，也就……頂城里工人干小半年吧。”
這話一出，周圍頓時響起一片羨慕的嘖嘖聲和“小芳出息了”的贊嘆，甚至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著把杜小芳撮合給自家親戚哪個小子……
神農部落一樓客廳里，剛才的歡騰勁兒已經褪去，此刻又是另外一番氣氛。
“切！什麼玩意兒！”
初秀英一屁股把自己摔進沙發里，氣鼓鼓地抱著胳膊，小嘴撅得老高。
“不就是個省城賓館的副總嗎？擺那麼大譜給誰看呢！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下巴都翹天上了，看著就來氣！”
見初秀英發火，徐艷又瞄了眼楚昊，怯生生地挪到他身邊，手指絞著衣角，聲如蚊蚋。
“老板，那個…之前在大棚里，我是不是……是不是說錯話了？
那個劉總…她好像很不高興，都怪我嘴笨，是不是…給你惹大麻煩了？對不起……”
杜小芳站在一旁，更是自責得不行，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老板，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怪我，把事情搞砸了！
要不是我……也不會惹上那個劉總，害得你被人家那樣刁難……
差點…差點就把生意攪黃了……”
這個生意是她攬過來的，楚昊這個老板受了委屈，她自然心里不好受，越想越難過，眼淚啪嗒掉了下來。
“干嘛干嘛呀？你們一個個的！”楚昊嘴角依舊掛著笑意，“這買賣不是談成了嘛，怎麼一個個垂頭喪氣的？”
“老板，這不一樣……”
杜小芳抬起淚眼，咬著嘴唇，依然固執地承擔責任，“要不是你最後急中生智，力挽狂瀾，那個劉總……她根本就不會松口答應試供的……”
“是啊哥，”初秀英靈活的從沙發上彈起來，撲到楚昊身邊，兩只胳膊熟練地摟住他的脖子，眼楮里充滿了好奇，“快說快說！你最後送給那個傲嬌女魔頭的箱子里，到底裝的什麼秘密武器？”
杜小芳和徐艷也立刻止住了自責，齊刷刷看向楚昊，眼中寫滿了同樣的問號。
楚昊卻抿嘴一笑，“秘密……”
“好了英子，別鬧了。”
楚昊笑著把初秀英從身上摘下來，站起身，“時間不早了，咱們還是先把鄭師傅平平安安送回去吧。”
“小芳，今天辛苦你了，功勞不小，下午就在家好好歇著，放松放松，有事明天再說。”
“徐艷，我今晚可能不回來了，你記得跟鳳姐說一聲，讓她有時間把樓上泳池的水，放到後院的儲水罐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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