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昊拽著田曉萌的手一路狂奔，眼楮直勾勾盯著前方。
田曉萌被他拉著跑，卻時不時偷瞄他的側臉，又低頭瞅瞅兩人緊握的手，臉蛋早就紅得像熟透的隻果，可呼吸卻出奇地平穩。
兩人一氣兒跑出二里地，終于在永定河引水渠邊的老楊樹下剎住腳步。
楚昊後背往樹干上一靠，看著對面微微喘氣臉頰緋紅的田曉萌，咧嘴一笑豎起大拇指，“可以啊，不愧是高中短跑隊的扛把子！”
田曉萌眼楮一下子亮了，“你真是楚昊同淡定？！”
她記得自己只在信里提過參加校田徑隊的事。
楚昊聞言翻了個白眼兒。
還沒認出他來呢，就跟著跑了這麼遠……
“叫啥同學啊，生分！就叫楚昊，昊子也行。”
說著故意把臉往前湊了湊。
田曉萌耳根子更紅了，低頭看看照片又抬頭看看人，“你剪頭發了…還瘦了不少。”
“嗨，那會兒是冬天。“楚昊瞥了眼照片，突然壞笑著湊近，“哎，我記得某人說過要給我表演瑜伽來著？“
田曉萌頓時慌了神，四下張望——幾個遛彎兒的大爺正往這邊瞅呢。
“在，在這兒？“
聲音跟蚊子似的，腳底下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半步。
瞧著眼前局促的姑娘，楚昊嘴角又勾起那抹痞里痞氣的笑，“我听說練瑜伽會走火入魔，真的假的？“
“淨瞎說！“
田曉萌一听就急了，小臉繃得緊緊的，“瑜伽跟那些氣功不一樣，就是種健身方式，有人管它叫印度柔軟術……“
說著突然四下張望，咬了咬嘴唇，“不信你看！“
腳尖一踮，輕巧地擺出個樹式，縴細的身姿像棵小白楊似的立得筆直。
接著又換成三角式，衣角隨著動作微微掀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線。
楚昊看得眼楮都直了，啪啪鼓掌，“可以啊，真夠颯的！“
田曉萌慌忙收勢，手指無意識地卷著鬢角的碎發，耳尖紅得能滴血。
偷瞄了眼楚昊的板寸，岔開話題，“那個…楚昊，你也考上京城的大學了？在哪兒啊？怎麼這麼久才……“
話沒說完，就見楚昊轉身望向引水渠對岸的荒地，聲音突然沉了下來，“我去了達利安陸軍學院，待了半個月就退學了。“
“啊？“
田曉萌驚得捂住嘴，“為什麼呀？你這身板多適合當兵……“
“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
楚昊轉過身時又換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現在我就是個東北刨地的，失望了吧？“
“才不是！“田曉萌急得直擺手，“就是覺得可惜……你信里文采那麼棒，就算不上軍校，復讀也能……“
楚昊聳聳肩，“檔案讓我撕了扔火車外頭了。“
田曉萌听得倒吸一口涼氣，“那你這次來京城……“
“注冊個商標。“
楚昊再次湊近，呼吸的熱氣拂過她額前的劉海，“順便看看某個說要給我表演瑜伽的姑娘，沒打擾你吧？“
田曉萌只覺得心跳快得發慌，卻揚起臉笑得明媚，“你能來，我特高興！真的！“
“那……“楚昊後退半步，突然做了個夸張的紳士禮，“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請田曉萌同志共進晚餐？“
“當然——哎呀！“田曉萌猛地想起什麼，懊惱地跺腳，“我把小晴給落下了！“
楚昊這才記起地鐵站口她身邊還有個目瞪口呆的姑娘，撓撓頭，“要不回去找找？“
“算啦，“田曉萌噗嗤一笑，“那丫頭準是氣得回家畫圈圈了，對了，你住哪兒？“
“工商總局邊上的招待所。“
“我知道那兒！“她眼楮一亮，“附近有家利康烤鴨，他家用軍綠棉被保溫的外賣可有名了，去嘗嘗？“
楚昊笑著伸出手，“听地主的。“
這次他沒偷襲，就那麼坦蕩蕩地攤著掌心。
田曉萌盯著那只骨節分明的手看了兩秒，啪地拍了上去，“走！姐帶你開葷去！“
嗯，差點听成開房了……
清華東路的梧桐葉已經微微泛黃，楚昊兩人牽手走在去往利康烤鴨店的路上，如多年老友一般，一路上熱絡地聊著近況。
田曉萌攏了攏被秋風吹亂的短發，說起自己的求學經歷。
“我小時候在奶奶家住過幾年，報考林大是爺爺的意思。“
“可我對園林專業實在提不起興趣，你想啊，畢業後要麼去設計院混日子，要麼留校當助教，一個月才89塊錢工資，能干什麼？“
楚昊挑了挑眉，“留校任教還不滿意？這可是鐵飯碗。“
“得了吧，“田曉萌撇了撇嘴，“就為個京城戶口？我發小周晴在農工大，人家那才叫前途光明。“
說起這個發小，她眼楮一亮，“我倆學校就隔一條馬路，我經常去他們食堂蹭飯，他們伙食可比我們好多了。”
楚昊想起兩年後即將到來的房地產熱潮，認真說道，“也別灰心，說不定四年後你那專業就吃香了。“
“借你吉言啦！“田曉萌笑著轉移話題，“說說你吧，這次來京城做什麼？“
楚昊懊惱地拍了下額頭，“早知道你學設計的，就該找你幫我畫商標！我那"神農部落"商標就隨便畫了個橢圓加字母，太業余了。“
田曉萌噗嗤笑出聲，“下次有需要盡管找我。“
說話間，到了烤鴨店，在靠窗的位置落座後，田曉萌熟練地點了烤鴨和飲料，“全聚德太遠，不過這家的味道也不錯。“
又晃了晃手中的北冰洋汽水，“這兩瓶啤酒是你的。“
畢竟第一次見面，楚昊獨自對瓶吹，“正好，回去時我要去全聚德買幾只烤鴨當特產。“
好不容易來趟京城，肯定要給家里人帶點特產嘗嘗，烤鴨自然是不二首選。
“明天我們有課，要不後天我把小晴找來，陪你在京城好好逛逛怎麼樣？”
“這敢情好，反正明天我想去朝陽區那邊的農展會溜達溜達。”
田曉萌給他夾了片鴨肉，順嘴問道，“你還真打算把你的大棚蔬菜賣到京城來呀？”
“也不是不可能。”說著，楚昊翻出雙肩包，拿出一把韭菜和兩根黃瓜遞過去，“這就是我種的，你拿回去嘗嘗。”
田曉萌瞪大眼楮，“你從東北那麼遠就帶這個來？“
隨即笑得前仰後合，引得鄰桌客人紛紛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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