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首眉頭一擰,對祁元這攪局的語氣大為不滿,厲聲道︰“這位朋友!規矩就是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林大俠要救人,總得付出點代價!”
“規矩?”祁元像是听到了什麼極其可笑的事情,緩緩轉過頭,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匪首臉上。
就在祁元轉頭的瞬間,那雙一直半眯著的眼眸深處,倏地閃過一道非人的、冰冷豎立的金色瞳孔!
嗡——!
一股無法言喻、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怖威壓,如同無形的海嘯,以祁元為中心轟然爆發!
噗通!噗通!噗通!
場中所有馬匹,無論匪徒所騎還是村民拉車的駑馬,仿佛瞬間被無形的巨錘砸中脊梁骨,發出淒厲絕望的嘶鳴,四蹄一軟,屎尿齊流,紛紛癱倒在地!
整個曬谷場頃刻間彌漫開濃重的腥臊惡臭,場面混亂不堪!
“機會!”
林夜眼中精光爆射!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匪首被祁元異狀吸引,陣型大亂!
雙刀如同有生命般自他袖中滑落入手中,整個人瞬間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悍然沖入匪群之中!
暗紅刀光如同死神的鐮刀,在人群中瘋狂閃爍、跳躍!
每一次光芒亮起,都伴隨著一聲短促的悶哼或刀刃入肉的撕裂聲。
那些原本凶神惡煞的匪徒,此刻在林夜鬼魅般的速度與精準狠辣的刀法面前,脆弱得如同麥稈,脖頸間血箭飆射,捂著喉嚨紛紛栽倒,連像樣的抵抗都組織不起來。
“操他娘的!!”匪首環顧四周,目眥欲裂!只見自己辛辛苦苦拉起的隊伍,在這短短幾個呼吸間,就被那暗紅刀光如同割草般放倒了一大片!
剩下的人更是肝膽俱裂,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哪里還有什麼陣型可言!
“穩住!都給老子穩住!結陣!殺了他!!”匪首聲嘶力竭地怒吼,試圖挽回敗局,但恐懼如同瘟疫蔓延,他的命令顯得蒼白無力。
眼看手下被林夜單方面屠戮,匪首臉色鐵青,眼中閃過一絲狠絕和肉痛,猛地一跺腳︰“媽的!點子扎手!留得青山在!小的們,別管那煞星了!先把這些礙眼的村民給老子砍了!他不是想當救世主嗎?老子讓他救!看他一個人能救幾個!!”
匪首吼完,毫不猶豫地帶著幾個心腹死忠,轉身就朝著後山密林的方向倉皇逃竄,只留下那些反應慢、跑得慢的炮灰,絕望地試圖阻擋林夜的腳步,為他們的老大爭取逃命的時間。
林夜臉色劇變!
他刀法再快,也分身乏術!雖然短短片刻已斬殺大半匪徒,但仍有不少亡命之徒混雜在驚恐的村民中間,如同毒蛇般隱匿著殺機。
眼看數把屠刀就要朝著手無寸鐵的婦孺老幼落下!
“真是……麻煩!”祁元極其不耐煩地撇了撇嘴,懶得多動一下,只是隨意地抬了抬眼皮。
一股遠比剛才震懾馬匹更加強橫、更加純粹的恐怖氣息,如同無形的天穹轟然壓下!
噗通!噗通!噗通!
這一次,無論是剩余的匪徒、驚恐的村民,還是正在高速移動、揮刀斬敵的林夜,都感覺仿佛有一座萬丈高山憑空壓在了背上!
所有人,不分敵我,瞬間被這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狠狠摁倒在地,臉貼著冰冷的地面,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沉重的壓力讓人幾乎窒息。
林夜猝不及防,悶哼一聲,單膝跪地,雙刀深深插入泥土,才勉強支撐住身體,大口喘息著。
祁元像是驅趕蒼蠅般,對著林夜的方向極其隨意地揮了揮手。
林夜頓覺身上那恐怖的萬鈞重壓驟然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只有被汗水浸透的後背和急促的心跳提醒著剛才的可怕。
“磨蹭什麼?趕緊收拾干淨!照你這蝸牛爬似的‘救人’速度,等走到目的地,黃花菜都涼了八百回了!”
林夜來不及細想祁元話中的深意,更顧不上回嘴。深吸一口氣,眼中殺意凝聚如實質。
雙手猛地一揮,那兩柄暗紅色的雙刀如同被賦予了靈性,化作兩道致命的流光,呼嘯著離手飛出!
咻!咻!咻!
雙刀在空中劃出詭異刁鑽的軌跡,如同兩只嗜血的毒蜂,精準地掠過每一個被壓在地上的匪徒,無論是試圖掙扎的還是絕望等死的。
刀鋒過處,血花綻放,咽喉被無聲割裂。幾個呼吸間,場中所有殘存的匪徒,包括那幾個已經逃出數十步、眼看就要鑽進密林的匪首心腹,甚至連那匪首本人,都被一道後發先至的暗紅流光追上,脖頸間血光一閃,帶著滿臉的驚愕與不甘撲倒在地,徹底沒了聲息。
呼——!
林夜收手,兩柄飛刀如同歸巢的倦鳥,穩穩滑回他寬大的袖中。
林夜站直身體,這才發現,不知何時,祁元早已收回了那恐怖的威壓。
場中幸存的村民們,如同剛從噩夢中驚醒,正顫顫巍巍、滿臉茫然地抬起頭,驚恐又帶著一絲劫後余生的希冀,環顧著這尸橫遍野、卻又詭異安靜下來的曬谷場。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和惡臭混合在一起,刺激著每一個人的神經。
林夜壓下心中翻涌的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穩有力︰“起來吧,匪徒已除,你們……暫時安全了。”
然而,林夜話音剛落,旁邊便傳來一聲極其不合時宜的、充滿嘲諷的輕嗤。
“呵!安全?”祁元抱著胳膊,嘴角噙著一絲看透世事的、近乎冷酷的笑意,目光掃過那些驚魂未定的村民,最終落在遠處莽莽蒼蒼的群山密林深處,聲音低沉,仿佛自言自語︰
“我自己都不敢說自己……安全了。”
村民們被這突兀的話弄得更加茫然無措,但求生的本能讓他們忽略了話語中的深意,短暫的死寂後,人群中爆發出壓抑已久的、帶著哭腔的呼喊︰
“啊?得……得救了?我們真的得救了?”
“快!快給恩公磕頭!”
“謝謝恩公!謝謝恩公的大恩大德啊!”
“恩公在上,受小老兒一拜……”
村民們紛紛掙扎著爬起來,對著林夜和祁元的方向,涕淚橫流地跪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