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數量龐大的雜曜與輔星星神徹底獻祭自身,點燃星辰之力的剎那,一股潛藏在遠古洪荒星辰深處的宏偉意志,被這股包含“守護”、“犧牲”、“延續”的妖族意念所喚醒!
帝俊最初設想的祭星之法,是以星君自身所有為祭品,短暫強行掠奪對應星辰的本源星力,以激發毀滅性的一擊。
但此刻發生的事情,卻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也遠超任何一人的預料!
雜曜雖位格低,卻是星網的基礎與數量最龐大的群體,輔星更是勾連主星與雜曜的核心紐帶。
如此龐大規模、心意相通的集體獻祭,所爆發出的情感與信念力,竟然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臨界點!
也因此,這股意志撼動了沉睡于洪荒星空最深處的無名意志!
嗡——!
那些被祭星行為激活了星辰本源的輔星和雜曜,它們的星辰意志如同甦醒的巨人,發出了古老的低鳴,這是一種法則層面的震動,同時也是一種共振!
在這種震動引起的共振作用下,輔星和雜曜原本那輕微的意志波動逐漸趨于同頻,逐漸壯大起來。
到後來,這股波動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竟自發地開始向內向外擴散,奇跡般地牽引著鄰近的星辰發生震動,覺醒星辰內潛藏的意志!
那些還未參與獻祭的星辰,那些由強大妖神、妖聖鎮守的主星、副星,其中蘊含的星辰本源意志竟也被這股同源而生的意志潮汐所牽動和激發!
嗡!嗡!嗡!嗡!
億萬星辰在共鳴!
從最小的雜曜虛影,到璀璨的主星光芒,所有的星辰本源意志在這一刻,在那犧牲與守護信念的引導下,史無前例地主動連接、呼應、融匯在了一起!
洪荒星空仿佛在此刻被重新點亮!
但這光芒,是燃燒生命換來的,帶著悲壯與死亡的韻律。
龐大的周天星斗大陣,在這數不清的妖族戰士以生命和靈魂獻祭的洪流推動下,非但沒有崩潰,反而爆發出恐怖威壓!
覺醒的意志順著星力的脈絡急速串聯、交織、共鳴!
仿佛有一個無形的網絡,瞬間覆蓋了整個洪荒星河!
而周天星斗大陣,就是這個網絡爆發的中心!
一張覆蓋整個周天星斗格局的意志網絡慢慢成型!
整座大陣不再是帝俊以河圖洛書強行統御的工具,而是變成了一個擁有著磅礡的集體意志組合而來,仿佛擁有了生命的超級生命體!
其威勢比先前帝俊強行催動血祭大法形成的人形輪廓時,強大了何止百倍!
璀璨的星海意志在陣圖的指引下無限升華與凝聚!
令人震駭的一幕發生了!
那龐大的星光人形輪廓再次顯現,但這一次,與上次血祭後模糊朦朧、需要帝俊竭力引導的形態截然不同!
它是由無數星辰意志共鳴激發而生,渾然天成,輪廓清晰,巍峨無邊!
這輪廓最初只是一個無比巨大的、由流動星光勾勒的光影,無數細小的星辰在其中明滅,如同星辰組成的巨人胚胎。
但僅僅數十個呼吸之間,這輪廓就以令人窒息的速度變得凝實、清晰!
四肢、軀干、頭顱迅速分明!
星光流轉間,形成粗獷卻充滿了無上威嚴的軀干,點點星光如恆沙般構成了肌膚紋理,無盡星辰本源意志勾勒出了它的神髓!
當這具星光巨人徹底顯化成型的那一刻,整個洪荒天地都為之失聲!
盤古?
開天闢地的盤古!
盤古虛影對盤古法相!
“星辰法相?
不!這……這是……盤古法相?”帝江失聲驚呼,巨大的祖巫真身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不止是他,強良、燭九陰、奢比尸、句芒、翕茲、天吳、玄冥祖巫化身,乃至刑天、九鳳、蚩尤、相柳,所有巫族核心看著那從璀璨星海中站起、與己方盤古虛影形態神似的巍峨巨人,全都懵了!
無論是巫族陣營還是尚存的妖族大能,亦或是洪荒各處隱匿的先天神只、大神通者,無不被這景象驚得目瞪口呆!
因為那由無數星辰意志和星力本源構築的巨人法相,其神韻,其姿態,其彌漫出的那種仿佛支撐洪荒、演化萬古的宏大氣息,竟然與巫族那十二都天神煞陣召喚出的盤古虛影……高度相似!
不,簡直可以說,這是一個更偏向星辰屬性,但同樣承載了洪荒開闢烙印的強大盤古法相!
盤古虛影對陣盤古法相?!
這個念頭瞬間在億萬生靈腦海中炸開!
場面無比詭異,無比震撼!
兩個源自盤古大神的洪荒至高造物,此刻竟要以最原始、最暴力的方式自相對決!
這簡直就像盤古大神的分裂意志在自我搏殺!
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荒謬感和宿命般的悲愴籠罩在每一個巫族和妖族心頭。
戰場陷入了短暫的、死一般的寂靜。
帝江臉上的嘲諷與快意瞬間凍結,化作難以置信的僵硬和一絲茫然。
眼前這一幕是何等的荒謬!
他們這算什麼,自己和自己打架?
難道巫妖之戰最終的歸宿,竟是父神的意志與父神開創的星辰意志相踫撞嗎?
這場戰爭的意義,在這一刻似乎走向了誰也料想不到的方向。
三十三天外,昆侖山玉虛宮中。一直透過道法圓光觀察戰場的三清聖人,目睹此景,臉色幾乎同時變得無比復雜和淡漠。
老子、元始天尊、通天教主三位聖人,雖面上依舊古井無波,但通過那微不可察的神念波動交匯
太上老子︰“星辰意志覺醒,竟也凝聚盤古法相……果然,巫妖皆為盤古遺澤所化。
無論是精血肉身,還是宇宙星辰,其根骨意志皆源于盤古。”
玉清元始天尊︰“道祖所言不虛。
盤古烙印于這方天地太深太深,巫族是精血,妖族掌控的星辰亦是其血肉所化。
唯有清除這盤古的余澤,方能使這洪荒天地真正脫離洪荒舊胎,歸入天道秩序。”
上清通天教主雖沒有言語,但卻沉默的與兩人達成共識。
與此同時,洪荒大地深處,靈氣盎然的靈竹山道場。
靈葫道人亦在仰望天際,目光穿透虛空,將這場宿命之戰盡收眼底。
他那深邃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復雜難言的嘆息︰
“唉…量劫之慘烈,莫過于此。
巫妖二族,皆是天地所鐘、生靈之靈長,本該護佑洪荒,滋養萬靈。
然,兩虎相爭,血染星空,這無盡星辰之精華,這億萬萬妖族精銳與巫族勇士的生命菁華,這些原本都是洪荒人道長河中最澎湃、最具活力的力量源泉!
如今,盡化作滔天殺劫中的燃料、籌碼…最終被損耗、被抽取、被徹底湮滅的,恰恰是支撐這人道長河奔涌的基石啊!
此戰之後,無論誰勝誰負,洪荒人道都將元氣大損,恐怕難以再恢復到如今的盛況啊…”
他看著那由無數星辰意志共鳴形成的盤古法相,眼中露出幾分情理之中卻又意料之外的驚奇之意。
畢竟本體姜雲當初創出的星空煉體法,其中就有凝聚星辰法相的手段,而且他很早就洞徹了周天星斗與人體的關聯,也曾有過這方面的猜想。
“星辰法相……殊途卻未同歸。
周天星斗大陣凝聚的星辰法相,其根基是這洪荒大世界那早已存在的、擁有無數萬年歷史的真實星辰,是借陣法之力強行聚合那些星辰的古老意志與本源而成。
這法相的本質,不過是那遍布洪荒宇宙的星斗之力,在特定條件下爆發出的意志強行聚合而成的偽法相罷了。
其內蘊含的那絲盤古真意,亦是昔日盤古開天闢地時,精血筋骨交感星辰所留下的微弱烙印被激發共鳴所得,並非純粹的盤古意志遺留,怕是僅僅可以綻放一次。
而我之法相,乃是以自身竅穴為根基,孕育蘊含自身意志的新星,萬千星辰即為我,我即法相本體。
是真正的自性星辰法相,非這星辰意志共鳴凝聚的外道盤古法相可比啊……”
這聲低嘆,道盡了兩條道路的根本差異。
旁人的感慨歸感慨,驚奇歸驚奇,戰場上的局勢卻容不得兩方任何遲疑。
戰場之上,帝俊沒有被法相的異象所影響!
他知道這是以妖族萬千星神英魂為代價換來的最後、也是最強一擊!
妖族的希望、存續的火種,都在這一擊之中!
當那頂天立地的星辰盤古法相徹底穩固的剎那,帝俊的雙眼中再無悲喜,只剩下極致的瘋狂與冰冷的殺意!
他為妖族未來已壓上了一切,賭上了如此多的族人的生命,此刻唯有一念︰
“殺!”
那融合了億萬星辰本源意志、散發著盤古威壓的龐然巨像,在帝俊一聲燃燒生命本源的暴喝下,悍然發動了它的終極一擊!
星辰法相沒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技巧,它仿佛遵循著最原始的開天法則,巨大的星辰手臂緊握成拳,拳上凝聚了整個星河濃縮而來的浩瀚力量!
它抬起那完全由星辰精華和古神意志能量凝成的、閃爍著無量星光的巨大手臂,五指張開、掌心向前,仿佛要將整個巫族大陣連同那片星空都攥在手心捏碎!
掌心之中,是無數星辰隕落的意志、億萬妖族血祭的精華、乃至整個洪荒周天星斗在這一刻被強行抽取匯聚的最終本源之力!
沒有花哨的技巧,只有最極致、最純粹的粉碎之力!
一輪由毀滅意志驅動,壓縮到極點的星辰之力的爆發!
光束所過之處,空間無聲無息地湮滅成最基本的粒子流!
面對這由星辰意志凝聚出的法相驅動的最終殺招,巫族那殘存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陣顯得如此渺小脆弱。
盤古虛影暗淡無光,眾人傷疲交加,連維持盤古虛影都已有些吃力,更遑論凝聚力量反擊。
帝江死死盯著那覆蓋星空的巨大星辰手掌,能清晰感受到其中蘊含的、足以徹底抹殺整個巫族陣營的恐怖能量。
他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短暫的無力感。
這股力量,已非目前狀態的巫族所能抗衡。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生死關頭,帝江身側,奢比尸猛地發出一聲狂野的大笑,聲音洪亮得震散了周圍的星光碎片!
他那原本被反噬之力侵蝕得千瘡百孔的祖巫真身上,猛然升騰起一股比此前任何時候都要熾烈、都要狂暴的煞氣!
“哈哈哈!帝俊老兒,就你會拼命?
你以為就你妖族有血性?
我巫族兒郎,生而頂天立地,死亦壯烈無懼!
大哥?”奢比尸那雙燃燒著紫色死氣與無盡狂戰意志的眼眸看向帝江,眼神銳利如刀,充滿了不死的斗志,就等著帝江下決定。
緊接著,句芒、翕茲也同時上前一步!
句芒,這位掌控生機的祖巫,此時亦沒有了往日的平和,眼神堅毅無比,他周身翠綠色的光芒陡然變得刺目無比,聲音斬釘截鐵︰“
帝江大哥,事已至此,唯有拼死一戰!
讓對面那些披毛戴角、濕生卵化之輩見識見識,何為盤古血脈,何為我巫族不屈之魂!”
翕茲周身雷光與風暴之力瘋狂暴走,化作一道狂雷之龍,他聲如洪鐘,聲音蓋過了天際傳來的呼嘯︰“
巫族不懼死戰!
大哥,下令吧,跟他們拼了!
用我們的血與骨,鑄就盤古一脈的怒火與尊嚴!”
奢比尸、句芒、翕茲的話語,如同三道驚雷,瞬間炸醒了所有心存一絲動搖的巫族戰士!
他們的話語中沒有恐懼,只有赴死的覺悟和對勝利最後的執著渴望!
帝江身軀猛地一震!
那片刻的無力感被這三道灼熱的吶喊徹底燒盡!
一股混合著悲愴、決絕、滔天怒意以及無窮自豪的復雜心緒涌上心頭,化作一股洪流直沖天靈蓋!
“好!好!好!”帝江連說三聲好字,一聲比一聲高昂,一聲比一聲暢快!
他那巨大的祖巫真身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驟然挺直,崩裂的傷口中噴射出暗金色的血液與洶涌的煞氣!
眼中爆射出足以刺破星河的滔天戰意,血紅色的光芒如同實質!
“兄弟們,巫族的兒郎們!”帝江的聲音帶著空間撕裂般的狂暴與至高的尊威,響徹整個神煞大陣,“
妖族在賭命,但吾族何曾怕過!
今日,便讓這洪荒生靈們記住,盤古父神開天闢地的鋒芒!
無論結果如何,我巫族,無懼無畏,頂天立地!!!”
“吼!吼!吼!”
“盤古!盤古!盤古!”
……
無需動員!
在奢比尸、翕茲、句芒的吶喊帶領下,在帝江決然命令下,剩余的八位祖巫與四位大巫發出了震天動地的戰吼!
他們一身的巫族血脈開始燃燒,整個人周身氣血都開始外溢,生成了一股血色外衣!
血脈和本源燃燒後,一股強大的血煞之氣如同開閘的煞氣洪流,自十二人體內傾瀉而出,注入了光芒暗淡的十二都天神煞陣之中。
那具黯淡得快要消失的盤古虛影,在被這股龐大的靈力灌入後,立馬爆發出無比恐怖的氣息!
盤古虛影身上的裂痕瞬間被洶涌的血煞之氣彌合,虛幻的身軀變得凝實無比!
它那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兩道仿佛能洞穿洪荒時空的混沌之光射向星辰法相!
同時一道斧影從虛影的手掌心開始凝聚而出。
此刻,那只斧影不再是模糊的輪廓,斧鋒之上纏繞著精致細密的道痕,赫然化作了真正的開天巨斧虛影!
雖仍是虛影,但其鋒芒,已然直逼真實的開天聖器!
在星辰巨拳即將轟碎一切的最後一瞬!
盤古虛影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