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後土那聲宣告響徹洪荒,宣告洪荒六道輪回正式確立,整個幽冥世界的法則震動終于漸趨平穩。
那股龐大到令人窒息的天地偉力並未消散,而是如溫順的河流般,開始按照既定的軌跡緩緩流淌,循環不息,貫穿洪荒天地人三界。
立于忘川河畔的姜雲,感受最為直接,也最為深刻。
就在六道輪回盤徹底凝實、輪回路各節點與他布置的靈寶完美契合的那一瞬間,他體內那方早已演化多時的內世界,猛然爆發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
“嗡——”
紫府震蕩,意識海轟鳴!
內世界的天地中,此刻竟然隱現玄黃光澤,一種厚重、深沉、蘊含著生死輪轉、因果承負的法則氣息,自虛無中生成,這並非是來自外部洪荒地道的灌輸,而是體內世界本源在通過姜雲這個宿主,感應到外部輪回構建後,自發地衍化!
原先內世界雛形的人道法則,在接觸到這股新生的、精純的地道輪回法則氣息後,不僅沒有排斥,反而如同久旱逢甘霖,迅速地吸收、交融、壯大起來。
內世界里山川河岳的脈絡更加清晰,萬物生滅的氣息帶上了有序的韻律,甚至生靈懵懂的真靈都微微發光,似乎有了一絲輪回印記的雛形。
天地人三道的微弱雛形,在姜雲的內世界中,第一次因為外部輪回的建立,產生了實質性的、良性循環的互相促進!
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自內世界深處反饋至姜雲的元神與肉身,他感覺自己在準聖圓滿的修為,如同被注入了無窮燃料的烈火,開始劇烈燃燒、膨脹,向著中期乃至更高的壁壘洶涌沖去!
那是一種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幾乎難以壓制的突破契機!
然而,就在這突破的邊緣,一股來自洪荒天穹之上的、若有若無卻無處不在的冰冷“注視感”,如同懸頂之劍,瞬間驚醒了姜雲!
姜雲心頭凜然。
體內突破的沖動被強行壓制下去,周身洶涌的氣息被他以強大意志收斂。
他豁然抬頭,目光似乎穿透了九幽世界的深紫色蒼穹,看向了那無形的、運轉不息的天道意志。
“鴻蒙紫氣……”姜雲內心低語,泛起一絲凝重與警醒。
“我並非聖人,元神不會在天道留下烙印,此刻強行在洪荒天地內突破混元,必然引來天道最深層次的排斥甚至壓制打擊!
這內世界的共鳴太突然了,時機尚不成熟!”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引導著內世界那涌動的力量歸于深層運轉,將其徹底穩固、壓制、沉澱下來。
一股浩瀚的混沌氣息被他刻意引導在紫府邊緣流轉,暫時隔絕了內外世界過于激烈的交融。
突破的沖動被壓下,但他的道心卻更加剔透明澈,對混元之路的體悟更深一分。
“混沌……”姜雲的目光閃爍,已然有了決斷。
“等此處事了,必須立刻前往混沌之中!
唯有在那大道籠罩之地,擺脫天道的力量,才能真正放開手腳,沖擊那無拘無束的混元之境!”
就在姜雲壓下自身突破契機,道心恢復古井無波之時,那些聚集于此的生魂之中,卻出現了一些騷亂。
只見遠方黃泉路上,被鬼門關吸納牽引進入的無數游魂中,陡然爆發出幾股極其暴虐、充滿怨毒與不甘的強大煞氣!
那幾個游魂顯然生前是實力不俗的修士,雖在洪荒身死,但殘留的怨念和執念依然讓其保持靈智,此刻在輪回之地,吸收了一些弱小的生魂以後,發現竟然可以壯大己身,于是開始大肆吞噬起其他生魂!
“哈哈哈,吞食生魂竟然能提升我的靈魂本源,真是令人著迷的食物!”
“殺!殺!殺!”
幾道扭曲、散發著刺目血光黑氣的惡靈咆哮著,對著周遭無數渾渾噩噩游魂的狀態,張開了大口!
它們的行為極其魯莽,橫沖直撞間,混亂的煞氣和執念沖擊著新生的黃泉路和彼岸花海,擾亂了原本開始變得有序的魂流。
被它們沖擊到的游魂慘叫著消散或同樣被激發怨氣,局部秩序瞬間混亂!
那幾道惡靈更是像自殺般撞向輪回盤外圍的法則屏障,濺起刺目的能量漣漪。
後土冷哼一聲,甚至無須她出手,身後緩緩轉動的六道輪回盤只是微微一震,一股無形的波動掠過。
那幾個凶戾惡靈連慘叫都未能發出,便被最精純的輪回法則直接抹去了所有存在印記,徹底湮滅。
被波及而混亂的區域也瞬間平息下來。
但這突如其來的小插曲,卻像一盆冷水,澆在了在場所有大佬的心頭。
帝江濃眉緊鎖,率先開口,聲如洪鐘︰“後土妹子!
輪回已立,但如何確保這些雜魚能安分守己、按規矩入輪回?
難不成每個搗亂的都要你或輪回盤親自出手?
我看我們三方需要商議出一個章程出來。”
他身為巫族首領,很看重力量和秩序的高效。
接引道人眉宇間帶著思索,也緩聲道︰“
帝江祖巫所言在理。
本座觀之,諸魂入九幽,皆是憑本能牽引。
渾噩者自不必言,然心存執念、業力深重乃至戾氣滔天者,如方才之惡靈,其數量恐非寡。
若不能在入輪回前甄別其生前善惡業力,明定功過賞罰,其投入何道輪回全憑運氣或後土道友一念,恐非真正的秩序之道,也有傷地道公正。
須知,善惡若無報,乾坤必有私。”
準提道人點頭附和,目光掃過鬼門關、黃泉路等設施︰“
姜雲師佷造此幽冥之路,引導之功已備。
然此僅為‘路’,而非‘判’。
游魂由此路而行,至輪回盤前,尚缺一個‘審判’之環節。
判其功過,定其賞罰,方能順理成章歸入天道、人道、修羅道、畜生道、餓鬼道或地獄道之中。
此節乃是輪回秩序根基。”
後土融合地道意志,自然早已洞悉此中關竅。
她微微頷首,眼中閃爍著六道輪轉的虛影,聲音帶著地道特有的威嚴與悲憫︰“
二位聖人所言極是,兄長憂心亦有理。
輪回秩序,審判功過、明定賞罰乃核心環節。
魂靈入此門,其生前因果業力、功德罪孽,冥冥之中自有印記隨真靈而來。
當有一處,可顯其過往,斷其功過,判其輪回去向,執掌懲戒,此乃地道應有之義,亦是平衡洪荒陰陽、維系天地正理的關鍵樞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