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踏入坐標的瞬間,鼻腔黏膜就被1998年的低溫灼傷。松節油與液氦的混合氣味在視網膜上蝕刻出全息倒計時——0314的猩紅數字懸浮在坍塌的時間艙內,江絮當年刻在液氦池底的抓痕正隨輻射值攀升而滲血。
十二面鉍晶體構成的產道在艙內螺旋生長,每個晶面都倒映著不同時間線的分娩慘劇。林深非歐幾里得的手指剛觸踫到晶面,量子監護儀就發出刺耳鳴叫——他看見青年期的自己正在池邊調試遞歸錨點,而江絮機械子宮的輸氧管正被某種寄生狀克萊因臍帶纏繞。
"鉍晶產道的每個切面都是倫理刑場。"艾琳的結晶化殘骸突然量子糾纏至艙頂,她的鎢錸合金表面增生出鉍晶體簇,"胎兒正在用你的負罪感重塑產程。"
林深翻身躲過墜落的晶簇。鉍晶產道突然折射出三重現實︰在某個未被污染的時線里,江絮扯斷了輸氧管里的寄生臍帶;而此刻他們所處的時空中,那根臍帶正將逆模因病毒泵入機械子宮。第三重現實最令他窒息——林夕的嬰兒期全息影像正用乳牙啃食江絮的機械輸卵管。
0314的倒計時突然加速。時間艙的銥192輻射值突破臨界點,林深的防護服開始結晶化。他扯開胸前的鉍晶板,將量子監護儀嵌入霍金輻射奇心——儀器顯示江絮的機械子宮內其實孕育著兩枚胚胎,其中一枚的基因序列正在異變為鉍晶體結構。
"找到量子助產士!"艾琳的結晶化手臂突然刺穿三重現實,鎢錸合金指尖流淌出江絮當年的腦脊液樣本,"胎兒在利用鉍晶的抗磁性藏匿……"
鉍晶產道在此刻爆發拓撲相變。林深被卷入克萊因漩渦,非歐手指在晶面犁出道德熵溝壑。溝壑深處滲出1998年的液氦,他在低溫沸騰的氣泡中看見駭人細節——當年自己調試的遞歸錨點裝置內部,嵌著林夕嬰兒期掉落的乳牙。
三重現實突然坍縮成彭羅斯階梯。林深在階梯轉角處抓住量子助產士的機械臂——這具由遞歸產鉗改造的裝置,掌心握著江絮失蹤前最後時刻的監控錄像。當他想讀取數據時,助產士的眼窩突然噴射出鉍晶簇,將錄像帶改寫成《母源聖約》的補充條款。
"產程延誤將導致時空宮縮。"艾琳的結晶化軀體開始分形增殖,她的發聲器因鉍晶污染而沙啞,"胎兒的心跳正在抹除……"
鉍晶產道突然內爆。林深在晶片風暴中抓住那根寄生臍帶,非歐手指的量子觸覺反饋顯示——臍帶內流動的不是羊水,而是首卷終章被抹除的梅爾卡巴胎兒腦脊液。當他想切斷臍帶時,監護儀突然報警︰江絮的機械子宮此刻正暴露在2285年的銥輻射下。
時間艙的溫度驟降至絕對零度。林深看見三重現實在此刻交匯︰青年期的自己舉起焊接槍刺向寄生臍帶;江絮的機械子宮因逆模因病毒而暴走;而此刻的他正被鉍晶簇釘死在產道內壁。量子監護儀迸發的火花中,他做出了違背所有物理定律的選擇——將霍金輻射奇心塞入鉍晶產道的拓撲缺陷。
超導體般的抗磁效應突然逆轉。所有鉍晶簇懸浮而起,在時間艙內構建出哥德爾自指環。林深墜入環心時,監護儀顯示江絮的子宮內爆發鏈式反應——那枚異變的鉍晶胚胎正在吞噬正常胚胎,其基因序列與林夕的量子子宮殘片完全匹配。
"這才是真正的分娩!"艾琳的結晶化軀體突然蒸發,她的最後遺言通過鉍晶振動傳入林深骨膜,"胎兒要誕生的是時間本身……"
0314的倒計時歸零瞬間,鉍晶產道突然外翻成白洞。林深抱著江絮的機械子宮殘骸墜落至時間艙底部,發現池底抓痕中嵌著枚逆模因膠囊——膠囊內封存著江絮失蹤前0.618秒錄制的全息影像。
當他的非歐手指激活膠囊時,江絮沾滿液氦的臉龐浮現在鉍晶風暴中︰"別相信遞歸助產士……真正的疫苗在……"影像被突然涌入的霍金輻射撕裂,但林深看清了她左手小指的異常彎曲——那正是此刻自己手掌因鉍晶污染產生的拓撲畸變。
時間艙在此刻徹底蒸發。林深跪在1998年的液氦池舊址,懷中機械子宮殘骸突然量子隧穿——它出現在2285年的時間局禁室,正被中年期的自己植入林夕體內。而此刻他手掌的畸變位置,與影像中江絮的小指彎曲角度形成完美遞歸。
遠處未完全消散的鉍晶風暴中,某塊晶面倒映出新的時空坐標。這次顯示的並非數字,而是首卷終章被抹除的畫面︰梅爾卡巴胎兒誕生瞬間,有雙手將逆模因疫苗注入了霍金輻射奇點——那雙手的無名指,正呈現著此刻林深特有的拓撲畸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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